第36章
能招尸体的鬼绍重见过,但是能招鬼的尸体,绍重还是第一次见。
他神情古怪的看了一样面色平静的江煊,略作沉吟,谭熙已经气冲冲的转过来问他了：“这是怎么回事？”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家的鬼不是被江煊驱散了，而是被他的尸体召唤来了这里。”绍重也一副搞不拎清的样子，道：“他的尸体居然还有招鬼的功能,也太不可思议了。”
谭熙去戳江煊：“你为什么这么做？”
江煊无辜道：“不关我事。”
“的确与他无关,这尸体是被人操纵了。”
谭熙最怕的事情竟然还是发生了,他足足愣了一分钟,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尸体当时跟踪他的时候，莫非是人为的？这个人是谁？想干什么？
他打了个寒噤,再转过脸去,江煊的尸体就要带着他的鬼军走入三和观了。
想着再见到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谭熙一抿嘴,道：“我今天一定要把他带回去。”
江煊来不及阻止,谭熙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他想的简单,觉得只要抓住江煊，明儿租个车把他朝上头一抬就成了。
结果刚走出两步，三和观内却走出来了几个人，为首一人正是那天被江煊踹屁股的三和。
他看到谭熙,也是一惊,面色变了几变,突然笑了：“我早看你活不长，咱们这才多久没见，你就真死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你也不赖。”谭熙说：“几个月没见倒是长本事了，能开阴阳眼了。”
大抵是想到了那天在别墅被江煊警告的事情，三和转眼看到跟在谭熙身边的男人，又瞅瞅站在一旁冷着脸的尸体，脸色青了几分。
“我奉劝你们，死人在我这儿可讨不到什么好处。”
“我们也没别的意思。”谭熙虽然生气，也还是不想惹事：“你把江煊的尸体还给我就行了。”
三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想带走我的摇钱树？”
“那是我的摇钱树！”
江煊眼皮跳了两下，谭熙伸手扯他：“那身体是你的，又不是他的，你给他要回来！”
三和冷笑：“有我在这里驱尸命灵，他一样讨不到好处！”
这个驱尸命灵便是通过尸体掌控游荡的灵魂的意思，就跟用江煊的尸体招魂一样是一门邪术，谭熙一听他连自己身边的江煊也能操控，顿时气的发抖：“你怎么那么黑心肝！”
三和的眸子里面浮出不屑，没本事的软柿子，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都注定要被人捏爆。
手里装模作样的拂尘微微一扫，江煊的尸体便转过来盯住了谭熙，也包括他身后的那一排鬼队。
谭熙骤然被这么多双阴森森的眼睛盯着，下意识就要朝江煊身后躲，一抬头，却见身边的江煊竟然也像是被操纵了一样，在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绍重见状，率先出来对谭熙道：“来我这里！”
谭熙却站着没动，耳边传来整齐有力的脚步声，那一排的鬼队慢慢朝着他们围了过来，只有江煊的尸灵未曾动弹。
三和在一旁难忍激动：“你们不是一直想吃他吗？现在就是好机会！”
只要吃了谭熙，这些鬼魂的作用将会大大提高，日后这三和观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了！
他们渐渐围成了一个圈，眼睛泛着绿光，嘴角流着口水的模样像极了饿死鬼，谭熙伸手扯江煊，江煊还是一动不动。
绍重跟黎青都要急死了：“谭熙！江煊被操控了！你快出来！”
他挥手祭出一张红符，三和身边却有人掐了个口诀，那红符在空中爆破，化为灰烬。
黎青道：“有阵！我们施法完全没用！”
绍重对三和喊道：“你看清楚了！谭熙没死，他是活人！”
“他一身鬼气，你们阳明局是瞎了眼？”三和挥手，围起来的鬼距离越来越近，谭熙几乎都能感觉到那一股股阴森森的冷气了，他浑身冷汗直冒，心里慌的不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煊：“你要杀我吗？江煊……？我是谭熙哦。”
那声音让江煊眸子一闪，谭熙听到鬼圈外他的尸体出声：“谭……熙……”
“不许……伤……害……熙……”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愤怒，下一秒，那些原本快要碰到谭熙的鬼魂们突然一下子散开，鬼叫着扑向了三和几人。这猝不及防的反转让三和措手不及，他惊怒道：“江煊！你敢让他们攻击我？！”
江煊的尸体转过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个，黑，心，肝。”
江煊眉头一皱：“该死！”
鬼队追着惨叫的三和几人进了观，谭熙呆呆站在外面，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鬼一连串的跑过去，速度明明很快，但还是延绵了十来分钟才终于消失。
三和观内响起一阵接一阵的惨叫，谭熙则立刻跑到了尸体江煊的身边：“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这个江煊似乎完全听不懂他的话，他依然冷着脸，神态凝重：“保护，谭熙。”
绍重快步走了过来，道：“他好像并没有被完全操纵。”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绍重伸手去碰他，江煊的尸体立刻盯住他，被江渐耳威胁惯了，绍重条件反射的收回手，对谭熙道：“你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谭熙意识到他的意思，忙贴过去听了听江煊的心跳，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这身子早凉透了。
谭熙眼圈一红，绍重叹息道：“如今看来的确是三和把他带来这里的，这儿阴气重，他一方面被三和操纵，一方面又觉醒了以前的身体记忆，保护谭熙……对他的身体来说可能就像条件反射，应该是他以前常做的事情。”
这个解释跟X45说的差不多，谭熙一方面放下心，一方面又忍不住难过，他问一旁沉默的江渐耳：“还能用吗？”
他看了看自己的尸体，尝试着走过去附体，重新脚踏实地的那一瞬间，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谭熙也是一阵惊喜，江煊抬手便想抱谭熙，**的手却并没有跟着抬起来，江煊的尸体依然没什么表情，但脸上重叠的灵魂虚影，眼睛却一瞬间暗淡了下去。
他后退，一下子从身体上滑下来，轻描淡写道：“不能用了。”
谭熙冻结了表情，眼睛里面瞬间涌出泪水，泪珠子滚落下来，江渐耳未曾做出反应，身体便先一步抹了抹谭熙的脸，他板着脸说：“别，哭！”
绍重喊了警局的人来处理后续，徐海泽半夜带着队匆匆赶来的时候谭熙已经带着江煊和他的尸体坐上了黎青的车。
根据绍重的说法，江煊的尸体将会持续一段时间保持‘活着’的状态，这个时候的他其实跟僵尸没有什么两样，只能保持生前的一些最敏感的记忆和心理做出既定反应，等到他身上阴气彻底散去，便可以入葬了。
车内传来轻微吸鼻子的声音，谭熙一边坐着一个江煊，抬起眼睛看了看前面抽纸巾的黎青：“你哭什么？”
“我觉得……”黎青哽咽着说：“爱情真他妈的又美好又残忍。”
谭熙沉默了一会儿，转脸对江渐耳道：“我要怎么称呼你们俩？”
“他现在跟智障没什么区别，你直接埋了就好。”
“……”都用他了，你是真的不把自己当自己了么？
江煊还能动，哪怕只是诈尸，谭熙也是舍不得埋的。
他决定把活江煊叫阿活，死江煊叫阿死，活着的这位没什么意见，也不给啥反应，死了的这个倒是眉头紧锁，一脸不满。
谭熙发现活着的这个只有叫江煊才给反应，最终决定先委屈一下江渐耳，叫他阿煊了。
这个亲昵的叫法，死的这个没反对。
活江煊现在没有灵魂，比脑瘫好那么一点点，勉强算个半智能机器人，谭熙到家之后要给他脱衣服，活江煊不许他碰。
谭熙告诉他：“谭熙给你脱衣服，谭熙给江煊脱衣服，把风衣换下来，好不好？”
活江煊答应了，眼睛望着他，说：“会害羞。”
“……”谭熙扑哧一笑，一旁的死江煊更是差点儿喷出来，他眼皮狂跳，谭熙咳了咳，问他：“以前你让我帮你换衣服，都是这心理吗？”
死江煊沈着脸，拒绝回答。
谭熙把外套拿下来挂在门后面，转过来的时候活江煊正背对着他站着，背后一滩血跟那天他从警局回来看到的一模一样，他慢慢走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脑勺，肉眼虽然看不到，但用手一碰，就能发现那里凹陷下去了一大块，谭熙的手忍不住发抖。
那天见到江煊，他只有害怕，但现在，他感觉自己整个心都蜷缩在了一起，疼的他一时无法喘息。
活着的江煊若有所觉的转过来，死去的已经一闪身过来把谭熙抱在了怀里：“别管了，你去休息。”
“我要帮你清洗一下。”
“谭熙。”
“你的身体需要我照顾，我也想照顾你。”
“那已经不是我了。”
“曾经是你，曾经……你替我死过。”
谭熙扯着活江煊走进浴室，虽然死了这么久，但尸体出乎意料的没有腐烂，也不知是怎么保存的。
死江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给自己的身体扒衣服：“你可以直接埋了，**不会有感觉的。”
死去的人不会有感觉，但活着的人却是有的，谭熙默默解开他领口的领带，道：“你都死了，领带还打那么结实。”
死江煊道：“我的手一直很巧。”
谭熙忍俊不禁，他把领带扯下来丢在一旁，目光落在尸体的脖子上，突然发现那里有一个刀子割过的痕迹。
他愣住了，
他把衣服扒开，很快就发现江煊的尸体身上不止一个伤口，手腕上，手臂上，大腿上……到处都是被刀割过的痕迹，死去的身体细胞无法生长，所以那些伤口就像是婴儿的嘴一样张开着，一道一道，触目惊心。
尸体无动于衷，谭熙的心却经历了又一次折磨，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江煊走的时候身上毫发无伤，江煊已死，自己也肯定不会把自己割成这样。
尤其是那些伤口几乎全部在身体的动脉位置，也就是说，江煊的尸体在被人带回去之后，可能被放了一次血。
放的干干净净。
谭熙毛骨悚然。
他想跟江煊问什么，却发现他面色扭曲，浑身黑气蔓延，那黑气浓郁的像墨，谭熙蓦然三两步跨过去捂住了他的眼睛：“没事的，没事的……我一定会把伤害你的人揪出来的。”
他哄着江煊，慢慢拿开手，谭熙看到他的眸子也被黑气浸染，只有眼黑没有眼白。
他要吓死了：“江煊！”
“哎。”身后活着的答应，死的这个回过神，眸中黑色渐渐褪去，淡淡道：“没事了。”
他转身走了出去，谭熙则用毛巾给尸体擦了个干净，然后给他套上了衣服，这才牵着他出卧室。
活着的这个跟着谭熙进卧室睡觉，死了的这个也跟着谭熙进卧室睡觉，谭熙默默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整夜睡不着。
迷迷糊糊刚刚睡过去，天就大亮了。
他伸手，手指顿时被人攥住，江煊把他拉到了怀里，他轻轻吸了吸鼻子，发现这个是死江煊，便反手去摸，半天都没摸到另一个，于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你的尸体又跑了！”
眼珠子朝四周一转，便见活江煊穿着他昨天给换的睡衣，被绑在椅子上，嘴里还塞了块毛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谭熙愣是为他委屈。
“你怎么能这样……”谭熙下床要去帮他解绑，床上的这个大手一伸又把他抱了回去：“宝宝，我不舒服，抱抱我。”
会撒娇的孩子有肉吃，谭熙默默转过来，被他吻了吻嘴唇，无奈道：“你不要连自己的醋都吃……”
“都听你的。”
谭熙又被他堵住嘴唇索取了一番，又一次把人推开，他道：“你有意识，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给我好好回答。”
江煊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字亲一下。”
谭熙白他：“你不好好回答，我就去问你的身体，他可比你乖多了。”
江煊皱眉，谭熙扬起下巴，寸步不让。
“你说。”
“你以前是不是总偷偷跟踪我？”
江煊沉默了一会儿，蓦然意识到了什么，狠狠瞪了无辜的自己一眼。
谭熙把他的脸扳过来：“你不说我就问你的身体，他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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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古怪的看了一样面色平静的江煊,略作沉吟,谭熙已经气冲冲的转过来问他了：“这是怎么回事？”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家的鬼不是被江煊驱散了，而是被他的尸体召唤来了这里。”绍重也一副搞不拎清的样子，道：“他的尸体居然还有招鬼的功能,也太不可思议了。”
谭熙去戳江煊：“你为什么这么做？”
江煊无辜道：“不关我事。”
“的确与他无关,这尸体是被人操纵了。”
谭熙最怕的事情竟然还是发生了,他足足愣了一分钟,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尸体当时跟踪他的时候，莫非是人为的？这个人是谁？想干什么？
他打了个寒噤,再转过脸去,江煊的尸体就要带着他的鬼军走入三和观了。
想着再见到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谭熙一抿嘴,道：“我今天一定要把他带回去。”
江煊来不及阻止,谭熙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他想的简单,觉得只要抓住江煊，明儿租个车把他朝上头一抬就成了。
结果刚走出两步，三和观内却走出来了几个人，为首一人正是那天被江煊踹屁股的三和。
他看到谭熙,也是一惊,面色变了几变,突然笑了：“我早看你活不长，咱们这才多久没见，你就真死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你也不赖。”谭熙说：“几个月没见倒是长本事了，能开阴阳眼了。”
大抵是想到了那天在别墅被江煊警告的事情，三和转眼看到跟在谭熙身边的男人，又瞅瞅站在一旁冷着脸的尸体，脸色青了几分。
“我奉劝你们，死人在我这儿可讨不到什么好处。”
“我们也没别的意思。”谭熙虽然生气，也还是不想惹事：“你把江煊的尸体还给我就行了。”
三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想带走我的摇钱树？”
“那是我的摇钱树！”
江煊眼皮跳了两下，谭熙伸手扯他：“那身体是你的，又不是他的，你给他要回来！”
三和冷笑：“有我在这里驱尸命灵，他一样讨不到好处！”
这个驱尸命灵便是通过尸体掌控游荡的灵魂的意思，就跟用江煊的尸体招魂一样是一门邪术，谭熙一听他连自己身边的江煊也能操控，顿时气的发抖：“你怎么那么黑心肝！”
三和的眸子里面浮出不屑，没本事的软柿子，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都注定要被人捏爆。
手里装模作样的拂尘微微一扫，江煊的尸体便转过来盯住了谭熙，也包括他身后的那一排鬼队。
谭熙骤然被这么多双阴森森的眼睛盯着，下意识就要朝江煊身后躲，一抬头，却见身边的江煊竟然也像是被操纵了一样，在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绍重见状，率先出来对谭熙道：“来我这里！”
谭熙却站着没动，耳边传来整齐有力的脚步声，那一排的鬼队慢慢朝着他们围了过来，只有江煊的尸灵未曾动弹。
三和在一旁难忍激动：“你们不是一直想吃他吗？现在就是好机会！”
只要吃了谭熙，这些鬼魂的作用将会大大提高，日后这三和观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了！
他们渐渐围成了一个圈，眼睛泛着绿光，嘴角流着口水的模样像极了饿死鬼，谭熙伸手扯江煊，江煊还是一动不动。
绍重跟黎青都要急死了：“谭熙！江煊被操控了！你快出来！”
他挥手祭出一张红符，三和身边却有人掐了个口诀，那红符在空中爆破，化为灰烬。
黎青道：“有阵！我们施法完全没用！”
绍重对三和喊道：“你看清楚了！谭熙没死，他是活人！”
“他一身鬼气，你们阳明局是瞎了眼？”三和挥手，围起来的鬼距离越来越近，谭熙几乎都能感觉到那一股股阴森森的冷气了，他浑身冷汗直冒，心里慌的不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煊：“你要杀我吗？江煊……？我是谭熙哦。”
那声音让江煊眸子一闪，谭熙听到鬼圈外他的尸体出声：“谭……熙……”
“不许……伤……害……熙……”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愤怒，下一秒，那些原本快要碰到谭熙的鬼魂们突然一下子散开，鬼叫着扑向了三和几人。这猝不及防的反转让三和措手不及，他惊怒道：“江煊！你敢让他们攻击我？！”
江煊的尸体转过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个，黑，心，肝。”
江煊眉头一皱：“该死！”
鬼队追着惨叫的三和几人进了观，谭熙呆呆站在外面，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鬼一连串的跑过去，速度明明很快，但还是延绵了十来分钟才终于消失。
三和观内响起一阵接一阵的惨叫，谭熙则立刻跑到了尸体江煊的身边：“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这个江煊似乎完全听不懂他的话，他依然冷着脸，神态凝重：“保护，谭熙。”
绍重快步走了过来，道：“他好像并没有被完全操纵。”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绍重伸手去碰他，江煊的尸体立刻盯住他，被江渐耳威胁惯了，绍重条件反射的收回手，对谭熙道：“你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谭熙意识到他的意思，忙贴过去听了听江煊的心跳，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这身子早凉透了。
谭熙眼圈一红，绍重叹息道：“如今看来的确是三和把他带来这里的，这儿阴气重，他一方面被三和操纵，一方面又觉醒了以前的身体记忆，保护谭熙……对他的身体来说可能就像条件反射，应该是他以前常做的事情。”
这个解释跟X45说的差不多，谭熙一方面放下心，一方面又忍不住难过，他问一旁沉默的江渐耳：“还能用吗？”
他看了看自己的尸体，尝试着走过去附体，重新脚踏实地的那一瞬间，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谭熙也是一阵惊喜，江煊抬手便想抱谭熙，**的手却并没有跟着抬起来，江煊的尸体依然没什么表情，但脸上重叠的灵魂虚影，眼睛却一瞬间暗淡了下去。
他后退，一下子从身体上滑下来，轻描淡写道：“不能用了。”
谭熙冻结了表情，眼睛里面瞬间涌出泪水，泪珠子滚落下来，江渐耳未曾做出反应，身体便先一步抹了抹谭熙的脸，他板着脸说：“别，哭！”
绍重喊了警局的人来处理后续，徐海泽半夜带着队匆匆赶来的时候谭熙已经带着江煊和他的尸体坐上了黎青的车。
根据绍重的说法，江煊的尸体将会持续一段时间保持‘活着’的状态，这个时候的他其实跟僵尸没有什么两样，只能保持生前的一些最敏感的记忆和心理做出既定反应，等到他身上阴气彻底散去，便可以入葬了。
车内传来轻微吸鼻子的声音，谭熙一边坐着一个江煊，抬起眼睛看了看前面抽纸巾的黎青：“你哭什么？”
“我觉得……”黎青哽咽着说：“爱情真他妈的又美好又残忍。”
谭熙沉默了一会儿，转脸对江渐耳道：“我要怎么称呼你们俩？”
“他现在跟智障没什么区别，你直接埋了就好。”
“……”都用他了，你是真的不把自己当自己了么？
江煊还能动，哪怕只是诈尸，谭熙也是舍不得埋的。
他决定把活江煊叫阿活，死江煊叫阿死，活着的这位没什么意见，也不给啥反应，死了的这个倒是眉头紧锁，一脸不满。
谭熙发现活着的这个只有叫江煊才给反应，最终决定先委屈一下江渐耳，叫他阿煊了。
这个亲昵的叫法，死的这个没反对。
活江煊现在没有灵魂，比脑瘫好那么一点点，勉强算个半智能机器人，谭熙到家之后要给他脱衣服，活江煊不许他碰。
谭熙告诉他：“谭熙给你脱衣服，谭熙给江煊脱衣服，把风衣换下来，好不好？”
活江煊答应了，眼睛望着他，说：“会害羞。”
“……”谭熙扑哧一笑，一旁的死江煊更是差点儿喷出来，他眼皮狂跳，谭熙咳了咳，问他：“以前你让我帮你换衣服，都是这心理吗？”
死江煊沈着脸，拒绝回答。
谭熙把外套拿下来挂在门后面，转过来的时候活江煊正背对着他站着，背后一滩血跟那天他从警局回来看到的一模一样，他慢慢走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脑勺，肉眼虽然看不到，但用手一碰，就能发现那里凹陷下去了一大块，谭熙的手忍不住发抖。
那天见到江煊，他只有害怕，但现在，他感觉自己整个心都蜷缩在了一起，疼的他一时无法喘息。
活着的江煊若有所觉的转过来，死去的已经一闪身过来把谭熙抱在了怀里：“别管了，你去休息。”
“我要帮你清洗一下。”
“谭熙。”
“你的身体需要我照顾，我也想照顾你。”
“那已经不是我了。”
“曾经是你，曾经……你替我死过。”
谭熙扯着活江煊走进浴室，虽然死了这么久，但尸体出乎意料的没有腐烂，也不知是怎么保存的。
死江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给自己的身体扒衣服：“你可以直接埋了，**不会有感觉的。”
死去的人不会有感觉，但活着的人却是有的，谭熙默默解开他领口的领带，道：“你都死了，领带还打那么结实。”
死江煊道：“我的手一直很巧。”
谭熙忍俊不禁，他把领带扯下来丢在一旁，目光落在尸体的脖子上，突然发现那里有一个刀子割过的痕迹。
他愣住了，
他把衣服扒开，很快就发现江煊的尸体身上不止一个伤口，手腕上，手臂上，大腿上……到处都是被刀割过的痕迹，死去的身体细胞无法生长，所以那些伤口就像是婴儿的嘴一样张开着，一道一道，触目惊心。
尸体无动于衷，谭熙的心却经历了又一次折磨，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江煊走的时候身上毫发无伤，江煊已死，自己也肯定不会把自己割成这样。
尤其是那些伤口几乎全部在身体的动脉位置，也就是说，江煊的尸体在被人带回去之后，可能被放了一次血。
放的干干净净。
谭熙毛骨悚然。
他想跟江煊问什么，却发现他面色扭曲，浑身黑气蔓延，那黑气浓郁的像墨，谭熙蓦然三两步跨过去捂住了他的眼睛：“没事的，没事的……我一定会把伤害你的人揪出来的。”
他哄着江煊，慢慢拿开手，谭熙看到他的眸子也被黑气浸染，只有眼黑没有眼白。
他要吓死了：“江煊！”
“哎。”身后活着的答应，死的这个回过神，眸中黑色渐渐褪去，淡淡道：“没事了。”
他转身走了出去，谭熙则用毛巾给尸体擦了个干净，然后给他套上了衣服，这才牵着他出卧室。
活着的这个跟着谭熙进卧室睡觉，死了的这个也跟着谭熙进卧室睡觉，谭熙默默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整夜睡不着。
迷迷糊糊刚刚睡过去，天就大亮了。
他伸手，手指顿时被人攥住，江煊把他拉到了怀里，他轻轻吸了吸鼻子，发现这个是死江煊，便反手去摸，半天都没摸到另一个，于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你的尸体又跑了！”
眼珠子朝四周一转，便见活江煊穿着他昨天给换的睡衣，被绑在椅子上，嘴里还塞了块毛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谭熙愣是为他委屈。
“你怎么能这样……”谭熙下床要去帮他解绑，床上的这个大手一伸又把他抱了回去：“宝宝，我不舒服，抱抱我。”
会撒娇的孩子有肉吃，谭熙默默转过来，被他吻了吻嘴唇，无奈道：“你不要连自己的醋都吃……”
“都听你的。”
谭熙又被他堵住嘴唇索取了一番，又一次把人推开，他道：“你有意识，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给我好好回答。”
江煊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字亲一下。”
谭熙白他：“你不好好回答，我就去问你的身体，他可比你乖多了。”
江煊皱眉，谭熙扬起下巴，寸步不让。
“你说。”
“你以前是不是总偷偷跟踪我？”
江煊沉默了一会儿，蓦然意识到了什么，狠狠瞪了无辜的自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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