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阮樱和游颜竹都愣在了那里。
隔了一会,他主动地站了起来，自然地带起了交握着手的阮樱,她便也跟着起身,他这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想放开，但是不忍心。
他看向她。
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我们一起去。”她说。
游颜竹一双深邃的黑眸格外幽深莫测,宛若难见其底的深海，诡秘而寂静,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了眼底。
有片刻的寂静。
随后,他回了一声：“好。”
阮樱这才露出个笑容来,似乎是轻松了几分，故意晃了晃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即使即将得知的是某种噩耗，甚至可能是对他死期的预告,她也希望能陪着他,走到最后,一起面对。
一路上,趁着这会儿功夫，游颜竹给她介绍了一下他们麒麟眼中很有威望的前辈老祖，书行尊者。
只是祖坟属于圣地，平时麒麟们都不能进入，只有到重要的时候，他们会在长老们的带领下进行统一的祭祀。
游颜竹缓声说着。
接待他们的是似乎很忙碌但在族中最有威望的大长老。
他一生无数功绩，是历史记载上最有天赋的麒麟，遗憾的是，他最终下落不明。
如今他们身处的麒麟族地,就是这位尊者带领族人打造的。
阮樱在脑海里勾勒着他们眼里的大前辈的印象。
该是谁的后人，那就是谁的后人。
他和许多神兽种族都保持了极其友好的关系,对人类也十分友善,不少人类传说里对麒麟的描述，可能都是源自于这位大能。
这是传承，不过在麒麟一族中不算很常见，这是人族修士传递薪火常用的方式。
虽然从未高调言明,但两个人的情感早已走向生死相依。
“还有特殊情况吗？”阮樱问。
“有说他已经顺利飞升，也有说他去寻找某种机缘了，但这只是外面的记载，”他轻声道，“既然二哥那么说，那这位尊者可能是真的陨落了，麒麟族地内是有坟墓的。”
“只有专门看守陵墓的长老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另外便是族长在继任的时候，会奉命将陵墓内所有的麒麟都祭拜一遍。其他人是不太知道具体的情况的，最多便是了解就近的一些以及自己所属的那一支先祖的情况。”
因为麒麟的年代非常久远，陨落的麒麟也不在少数，绝大部分麒麟都没有能够顺利飞升——飞升何其困难——于是，就连游颜竹这个少主也说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麒麟墓地，其中不乏是连他都没能够进去的地方。
“有。”他点点头，“有些老祖在陨落的时候，可能会留下传承或是信物一类的机缘，专门为后辈麒麟开设，如果有小麒麟觉醒了类似的天赋神通或是侥幸能够碰到这些机缘，那就有机会得到来自先祖的馈赠。”
大长老笑眯眯地给他们拿了点心，还倒了水，微笑地听完游颜竹的叙述。
人族有道统有功法，可以传承，但神兽修炼不是这么一回事，除非是有类似的天赋神通，否则能传承下来的东西并不多，绝大多数是物质的，那那些至宝更多就是直接捐献到族中，不若由长老族长等来对资源进行分配。
“尊者是数万年前的人物。麒麟是高傲的，并不是所有麒麟都能得到我们一声‘尊者’称呼的，哪怕他是族长，可能也就一句老祖差不多。”
虽说麒麟不少内部通婚，但一定要往上追溯祖□□还是分得出来的。
书行尊者是数万年年前麒麟一族中最优秀的一位麒麟，站在了上古时代与现代的修仙界的分界线上,是承上启下的人物。
“所以，我的身世有什么问题吗？”
若说完全没有察觉，那也不可能，毕竟其他的麒麟好好的，唯独自己身带魔气，游颜竹不至于自怨自艾，却也花过力气琢磨这份缘由。
但后来，他发现长老们对此虽有推测却对他有所隐瞒之后，他就知道，这大概是他暂时不能知道的信息了。
只是眼下游石鑫既然这么开口，就说明他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些事情了，那么，他就过来了，直白地问了出来。
在许久的沉默之后，大长老脸上笑容渐淡，最终叹了一声，对两个人说道：“也罢，是时候了，你们随我来吧。”
他们跟着大长老穿过了一处陌生的院子，眼见着长老挥挥手，打开了一个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密室，进门眨眼之间，又是场景变化——
再睁眼，已经到了一处充满古朴味道的石室之内。
“此事，却有蹊跷。”大长老指着墙上的壁画，对他们道，“你们的怀疑也没有错，天帝神，便是天帝魔祖，也正是当初被书行尊者和其他大能打败的那位。”
出乎意料的，壁画里描述的居然是当初书行尊者打败魔祖的前后经过，那些在史料记载之中一字未提的内容，竟然奇异地以一种略显古朴的壁画形式保留了下来。
这些存在了至少数万年的壁画，哪怕在极妥善的保存下，也依然出现了不少破损和腐蚀，原本鲜亮的颜色变得晦暗，一部分壁画的边缘已经被腐蚀殆尽，甚至其中不少关键的内容也缺胳膊少腿。
但大致的内容依然可以辨认清楚——
可以说，这是书行尊者的“功绩簿”。
从书行尊者的诞生，到他联合一众十位修士一道，将魔祖打败，到最后寿数耗尽死亡。
关于壁画的内容，长老没有给出他的解读，只让他们自己观看，但很快他就又提起另一件事情。
“还记得白泽一族的预言吗？”
“神兽灭亡？”游颜竹想到了什么，意外地看向大长老。
阮樱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跟着蹭听到秘闻，只是这真相叫人忐忑，若是可以，她宁愿他没有什么复杂的身世，也最好不要牵扯到如今邪修作乱的大事件中。
“是。”他道，“按说，我们麒麟一族，应该是最先灭亡的那个。或者说，和白泽一族不分先后。”
大长老脸上带着几分无奈，那种笑，也是苍白的，是晦暗的。
他深深地叹了一声，语气沉重：“神兽多族都知道白泽一族的厉害，大家从没有怀疑过白泽的预言，实际上在他们族地出世真的灭族之前，他们就已经对神兽多族做出了警告，预言虽然模糊，根本让人分不清原因，却很明确地点明了神兽多族的气运流失和子嗣不济。”
“说难听点，这是命。”他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的天空，“这是天道的意思，哪怕是神兽，也违抗不了。”
神兽修的不是人族那种逆天而行，实际上神兽是享受了天道庇护的福利的，不然他们不至于有远超人类的寿命，有远强于人类的天赋，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统治了万万年，但最终，人类薪火相传，在萎靡了数个时代后，终于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再不是大陆上最弱小的存在。
人修在大陆上顺利飞升，一个个精英的成功地打通了天道，自此为人族的兴盛顺利奠基。
按说，自此之后，便是人族兴盛而他族衰亡的时代。
只是神兽们不信邪，不愿意，可天道之意不可违，他们得了那样大的福利，自然，也比人修更难违抗那命定的劫数。
“在众多麒麟中，有一个例外，也就是书行尊者，他是我们众所周知的‘逆命之人’。”
这就涉及到壁画描述中的关于书行尊者个人经历的一部分了，他是被白泽“预见”会早逝的神兽，但这位尊者族长活了数万年，早一次次地打破了原本书写在他身上的规则。
所以，那么多代的麒麟，只有他是传奇。
那是连麒麟们自己都知道的，虽然大家都是麒麟，都一样有天赋，一样有厉害的神通，但书行尊者就是不一样的，走的是人族逆天而行的道路，是极其稀罕的逆命之人。
“到了现在，神兽族中已经不存在有类似命格的角色了。”大长老直白地说着，上古时候大能辈出惊才艳艳，别看如今人族各种道统各种体质，当年神兽内部也是这般，各有各的厉害，这便是书行尊者的厉害之处。
神兽里再出不了一个这样的人物，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自然也就没有了违抗天道和衰退之势的可能，说到底只是垂死挣扎，只是不甘心。
“如今飞升的，已经很难再有神兽了。”
不是神兽的飞升路断绝，而是神兽的气数将近了，他们打不破原本书写下的命运，挣脱不开天道给他们布置的牢笼。
所以，他们飞升不了，只能看着气运逐渐减弱，所谓没有幼崽，只是气数渐弱的一个表象。
没看人族一样是高阶修士众多，但他们却没有像是神兽那般，会犯愁没有新“族人”，人的数量正是多的，无论如何都比神兽多。
可是，就这样等死，也不是任何一个神兽愿意的。
没有一族愿意这样，所以大家各自找寻求生之法。
龙族和凤凰便是其中比较成功的，他们顺利地连上了人族的气运，虽说和过去不太一样了，但也多少算是有了更长久延续下去的可能。
“而我们麒麟，看似性情温和，最是可亲，寻的却是最桀骜的逆命的路子。”
那些凶兽其实也是，他们是直接的反抗者，因为过于激烈，如今世上已经不再听闻饕餮、混沌、穷奇、梼杌之流的名字了，还存不存在都说不准。
麒麟虽是瑞兽，听着是性情温和，爱好和平，但实际上他们也选的是这样的路子，只是比起凶兽更为激烈的反抗，他们采取的方式更为温和，一点点地试探。
“所以，我……”游颜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对，你是我们违背了底线与约束创造出来的孩子，用的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秘法。”
“我的身体里……”他看向了壁画上的人，那强大而熟悉的尊者，突然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
“我是他吗？”游颜竹怔怔地问。
阮樱猛地拉了拉他的手，他倏然回神，立马回答：“不，不对，我不是。”
“你当然不是！”大长老毫不犹豫地回答。
游颜竹虽然是人为创造出来的，但他绝不是什么替代品或是复活生命，他是独一无二的，是麒麟一族的期望和希望。
所以他们从没有质疑过对他少主身份的安排，他们也愿意相信他。
“你是我们用书行尊者留下的一截骨，配以族长之血肉，由数位老祖联合出手，以秘法创造出来的——逆命之人。”
又一个逆命之人，逆的是麒麟一族走向灭亡的命。
既然天道不予，不再给他们这样身份的存在，他们便企图“复制”或者说再造一个逆命之人。
以上一位逆命的英杰，去迎接一个全新的生命。
他们成功了。
游颜竹活了下来，好好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甚至还娶妻生子，顺利地诞下了游天赐这个麟儿。
但他们也失败了。
“我身上的魔气……”
“不应是天道的诅咒。”大长老摇摇头，“天道是不会创造出自己都无法解决的魔气来进行命数的书写的。”
魔气是灵气的克星，但它本身没有任何克星，这一点是不符合道法自然的规律的，世间不应存在无敌之物，也不应存在必死之局。
凡是皆有“一线生机”，这是规律，也是游颜竹能够活下来的那一丝可能。
大长老自然不会说他们付出了多少代价，族中老祖们自此再不出世是不是承受了可怕的后果。
“我们考虑了很久，也思索了很久，用尽了办法，查了许多的资料。”
“现在想，唯一的可能便是——”
“那节骨有问题。”游颜竹平静地接话。
阮樱看向大长老，急切地渴望对方的回答。
他缓缓点头，不出意外他们少主的聪颖。
“书行尊者协同众人毁灭了天帝魔祖，兴许是受到了诅咒，兴许是本身就已经暗藏了伤势，那节骨必然有问题，你天生携带的魔气可能也是源自于此，但时至今日，它早已融入了你的骨血，断不可能分离出来。”
阮樱微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说，游颜竹不像是原著男主道航尊者那样，能够把自己不想要的什么青龙血从身体里分离出来，也不是那种抽一根骨头炼器那样轻松的事情。
“魔气，魔气是不是和这位魔祖有关。”
先前称他为魔祖，是因为他行事如同真正的魔头，是最早的大魔王，故而称祖。
但现在想想，这个名字或许正应了某种事实，冥冥之中皆有预兆。
“不知，”大长老摇了摇头，“或许你们可以查查，你们该去查查。”
他看向游颜竹：“若天道有心，你的一线生机，必存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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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樱和游颜竹都愣在了那里。
隔了一会,他主动地站了起来，自然地带起了交握着手的阮樱,她便也跟着起身,他这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想放开，但是不忍心。
他看向她。
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我们一起去。”她说。
游颜竹一双深邃的黑眸格外幽深莫测,宛若难见其底的深海，诡秘而寂静,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了眼底。
有片刻的寂静。
随后,他回了一声：“好。”
阮樱这才露出个笑容来,似乎是轻松了几分，故意晃了晃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即使即将得知的是某种噩耗，甚至可能是对他死期的预告,她也希望能陪着他,走到最后,一起面对。
一路上,趁着这会儿功夫，游颜竹给她介绍了一下他们麒麟眼中很有威望的前辈老祖，书行尊者。
只是祖坟属于圣地，平时麒麟们都不能进入，只有到重要的时候，他们会在长老们的带领下进行统一的祭祀。
游颜竹缓声说着。
接待他们的是似乎很忙碌但在族中最有威望的大长老。
他一生无数功绩，是历史记载上最有天赋的麒麟，遗憾的是，他最终下落不明。
如今他们身处的麒麟族地,就是这位尊者带领族人打造的。
阮樱在脑海里勾勒着他们眼里的大前辈的印象。
该是谁的后人，那就是谁的后人。
他和许多神兽种族都保持了极其友好的关系,对人类也十分友善,不少人类传说里对麒麟的描述，可能都是源自于这位大能。
这是传承，不过在麒麟一族中不算很常见，这是人族修士传递薪火常用的方式。
虽然从未高调言明,但两个人的情感早已走向生死相依。
“还有特殊情况吗？”阮樱问。
“有说他已经顺利飞升，也有说他去寻找某种机缘了，但这只是外面的记载，”他轻声道，“既然二哥那么说，那这位尊者可能是真的陨落了，麒麟族地内是有坟墓的。”
“只有专门看守陵墓的长老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另外便是族长在继任的时候，会奉命将陵墓内所有的麒麟都祭拜一遍。其他人是不太知道具体的情况的，最多便是了解就近的一些以及自己所属的那一支先祖的情况。”
因为麒麟的年代非常久远，陨落的麒麟也不在少数，绝大部分麒麟都没有能够顺利飞升——飞升何其困难——于是，就连游颜竹这个少主也说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麒麟墓地，其中不乏是连他都没能够进去的地方。
“有。”他点点头，“有些老祖在陨落的时候，可能会留下传承或是信物一类的机缘，专门为后辈麒麟开设，如果有小麒麟觉醒了类似的天赋神通或是侥幸能够碰到这些机缘，那就有机会得到来自先祖的馈赠。”
大长老笑眯眯地给他们拿了点心，还倒了水，微笑地听完游颜竹的叙述。
人族有道统有功法，可以传承，但神兽修炼不是这么一回事，除非是有类似的天赋神通，否则能传承下来的东西并不多，绝大多数是物质的，那那些至宝更多就是直接捐献到族中，不若由长老族长等来对资源进行分配。
“尊者是数万年前的人物。麒麟是高傲的，并不是所有麒麟都能得到我们一声‘尊者’称呼的，哪怕他是族长，可能也就一句老祖差不多。”
虽说麒麟不少内部通婚，但一定要往上追溯祖□□还是分得出来的。
书行尊者是数万年年前麒麟一族中最优秀的一位麒麟，站在了上古时代与现代的修仙界的分界线上,是承上启下的人物。
“所以，我的身世有什么问题吗？”
若说完全没有察觉，那也不可能，毕竟其他的麒麟好好的，唯独自己身带魔气，游颜竹不至于自怨自艾，却也花过力气琢磨这份缘由。
但后来，他发现长老们对此虽有推测却对他有所隐瞒之后，他就知道，这大概是他暂时不能知道的信息了。
只是眼下游石鑫既然这么开口，就说明他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些事情了，那么，他就过来了，直白地问了出来。
在许久的沉默之后，大长老脸上笑容渐淡，最终叹了一声，对两个人说道：“也罢，是时候了，你们随我来吧。”
他们跟着大长老穿过了一处陌生的院子，眼见着长老挥挥手，打开了一个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密室，进门眨眼之间，又是场景变化——
再睁眼，已经到了一处充满古朴味道的石室之内。
“此事，却有蹊跷。”大长老指着墙上的壁画，对他们道，“你们的怀疑也没有错，天帝神，便是天帝魔祖，也正是当初被书行尊者和其他大能打败的那位。”
出乎意料的，壁画里描述的居然是当初书行尊者打败魔祖的前后经过，那些在史料记载之中一字未提的内容，竟然奇异地以一种略显古朴的壁画形式保留了下来。
这些存在了至少数万年的壁画，哪怕在极妥善的保存下，也依然出现了不少破损和腐蚀，原本鲜亮的颜色变得晦暗，一部分壁画的边缘已经被腐蚀殆尽，甚至其中不少关键的内容也缺胳膊少腿。
但大致的内容依然可以辨认清楚——
可以说，这是书行尊者的“功绩簿”。
从书行尊者的诞生，到他联合一众十位修士一道，将魔祖打败，到最后寿数耗尽死亡。
关于壁画的内容，长老没有给出他的解读，只让他们自己观看，但很快他就又提起另一件事情。
“还记得白泽一族的预言吗？”
“神兽灭亡？”游颜竹想到了什么，意外地看向大长老。
阮樱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跟着蹭听到秘闻，只是这真相叫人忐忑，若是可以，她宁愿他没有什么复杂的身世，也最好不要牵扯到如今邪修作乱的大事件中。
“是。”他道，“按说，我们麒麟一族，应该是最先灭亡的那个。或者说，和白泽一族不分先后。”
大长老脸上带着几分无奈，那种笑，也是苍白的，是晦暗的。
他深深地叹了一声，语气沉重：“神兽多族都知道白泽一族的厉害，大家从没有怀疑过白泽的预言，实际上在他们族地出世真的灭族之前，他们就已经对神兽多族做出了警告，预言虽然模糊，根本让人分不清原因，却很明确地点明了神兽多族的气运流失和子嗣不济。”
“说难听点，这是命。”他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的天空，“这是天道的意思，哪怕是神兽，也违抗不了。”
神兽修的不是人族那种逆天而行，实际上神兽是享受了天道庇护的福利的，不然他们不至于有远超人类的寿命，有远强于人类的天赋，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统治了万万年，但最终，人类薪火相传，在萎靡了数个时代后，终于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再不是大陆上最弱小的存在。
人修在大陆上顺利飞升，一个个精英的成功地打通了天道，自此为人族的兴盛顺利奠基。
按说，自此之后，便是人族兴盛而他族衰亡的时代。
只是神兽们不信邪，不愿意，可天道之意不可违，他们得了那样大的福利，自然，也比人修更难违抗那命定的劫数。
“在众多麒麟中，有一个例外，也就是书行尊者，他是我们众所周知的‘逆命之人’。”
这就涉及到壁画描述中的关于书行尊者个人经历的一部分了，他是被白泽“预见”会早逝的神兽，但这位尊者族长活了数万年，早一次次地打破了原本书写在他身上的规则。
所以，那么多代的麒麟，只有他是传奇。
那是连麒麟们自己都知道的，虽然大家都是麒麟，都一样有天赋，一样有厉害的神通，但书行尊者就是不一样的，走的是人族逆天而行的道路，是极其稀罕的逆命之人。
“到了现在，神兽族中已经不存在有类似命格的角色了。”大长老直白地说着，上古时候大能辈出惊才艳艳，别看如今人族各种道统各种体质，当年神兽内部也是这般，各有各的厉害，这便是书行尊者的厉害之处。
神兽里再出不了一个这样的人物，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自然也就没有了违抗天道和衰退之势的可能，说到底只是垂死挣扎，只是不甘心。
“如今飞升的，已经很难再有神兽了。”
不是神兽的飞升路断绝，而是神兽的气数将近了，他们打不破原本书写下的命运，挣脱不开天道给他们布置的牢笼。
所以，他们飞升不了，只能看着气运逐渐减弱，所谓没有幼崽，只是气数渐弱的一个表象。
没看人族一样是高阶修士众多，但他们却没有像是神兽那般，会犯愁没有新“族人”，人的数量正是多的，无论如何都比神兽多。
可是，就这样等死，也不是任何一个神兽愿意的。
没有一族愿意这样，所以大家各自找寻求生之法。
龙族和凤凰便是其中比较成功的，他们顺利地连上了人族的气运，虽说和过去不太一样了，但也多少算是有了更长久延续下去的可能。
“而我们麒麟，看似性情温和，最是可亲，寻的却是最桀骜的逆命的路子。”
那些凶兽其实也是，他们是直接的反抗者，因为过于激烈，如今世上已经不再听闻饕餮、混沌、穷奇、梼杌之流的名字了，还存不存在都说不准。
麒麟虽是瑞兽，听着是性情温和，爱好和平，但实际上他们也选的是这样的路子，只是比起凶兽更为激烈的反抗，他们采取的方式更为温和，一点点地试探。
“所以，我……”游颜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对，你是我们违背了底线与约束创造出来的孩子，用的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秘法。”
“我的身体里……”他看向了壁画上的人，那强大而熟悉的尊者，突然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
“我是他吗？”游颜竹怔怔地问。
阮樱猛地拉了拉他的手，他倏然回神，立马回答：“不，不对，我不是。”
“你当然不是！”大长老毫不犹豫地回答。
游颜竹虽然是人为创造出来的，但他绝不是什么替代品或是复活生命，他是独一无二的，是麒麟一族的期望和希望。
所以他们从没有质疑过对他少主身份的安排，他们也愿意相信他。
“你是我们用书行尊者留下的一截骨，配以族长之血肉，由数位老祖联合出手，以秘法创造出来的——逆命之人。”
又一个逆命之人，逆的是麒麟一族走向灭亡的命。
既然天道不予，不再给他们这样身份的存在，他们便企图“复制”或者说再造一个逆命之人。
以上一位逆命的英杰，去迎接一个全新的生命。
他们成功了。
游颜竹活了下来，好好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甚至还娶妻生子，顺利地诞下了游天赐这个麟儿。
但他们也失败了。
“我身上的魔气……”
“不应是天道的诅咒。”大长老摇摇头，“天道是不会创造出自己都无法解决的魔气来进行命数的书写的。”
魔气是灵气的克星，但它本身没有任何克星，这一点是不符合道法自然的规律的，世间不应存在无敌之物，也不应存在必死之局。
凡是皆有“一线生机”，这是规律，也是游颜竹能够活下来的那一丝可能。
大长老自然不会说他们付出了多少代价，族中老祖们自此再不出世是不是承受了可怕的后果。
“我们考虑了很久，也思索了很久，用尽了办法，查了许多的资料。”
“现在想，唯一的可能便是——”
“那节骨有问题。”游颜竹平静地接话。
阮樱看向大长老，急切地渴望对方的回答。
他缓缓点头，不出意外他们少主的聪颖。
“书行尊者协同众人毁灭了天帝魔祖，兴许是受到了诅咒，兴许是本身就已经暗藏了伤势，那节骨必然有问题，你天生携带的魔气可能也是源自于此，但时至今日，它早已融入了你的骨血，断不可能分离出来。”
阮樱微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说，游颜竹不像是原著男主道航尊者那样，能够把自己不想要的什么青龙血从身体里分离出来，也不是那种抽一根骨头炼器那样轻松的事情。
“魔气，魔气是不是和这位魔祖有关。”
先前称他为魔祖，是因为他行事如同真正的魔头，是最早的大魔王，故而称祖。
但现在想想，这个名字或许正应了某种事实，冥冥之中皆有预兆。
“不知，”大长老摇了摇头，“或许你们可以查查，你们该去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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