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田蕙儿锦心描牡丹 朗本推无意添虫草_金刚杵见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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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田蕙儿锦心描牡丹 朗本推无意添虫草

  田大夫自遗失了金刚杵,就断定掉到本介的坟坑坑里了。

  知道了东西在哪里,而且是一个绝对隐秘的地方,也就安心了,多早晚想个法子把坟墓挖开仔细找到也就是了。不过,这件事情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比盗墓要复杂一点,得是考古才行呢。把坟墓挖开还不行,得把坟坑坑里的土用筛子筛一遍呢。

  整儿就在心里琢磨着如何让朗家人搬坟,光明正大地把坟墓挖开,他才好借机仔细搜索。一般而言,一个家里有事,经常有事,有稀奇古怪的事,比如家畜不旺,鸡犬不宁,子孙不肖,或者晚上托梦,白见鬼了才会怀疑祖坟里出了问题。才有可能搬坟。

  田大夫盘算了一些让朗家“有事”的招数,觉得有损阴德,怕遭报应,就没有下手。

  昨儿夜里恍惚间梦到了一条白蛇,早晨醒来又仔细复原了梦境,确定梦到了一条白蛇在他家牲口圈的槽头里盘着。蛇信子还一闪一闪地火苗儿似滴呢。

  感觉是个好梦。不知此梦应验在何事上面,大概率与财宝有关,是得财之兆。

  今儿个早晨,夫人马氏领着两个儿子浪去了,家里难得清净,就在上房里坐等美事。

  晌午过去了,也不见有什么好事情发生。百无聊赖,心想:“做了这么好的梦,也没有个啥动静!”心有不甘。

  忽然家下人来报:“金记典当行的伙计来了。”

  田大夫一听,顿时心血来潮:果然有好事应验!想那典当行定是收到奇珍异宝了,金掌柜请他去打眼鉴赏呢。一般而言,这样的宝贝就纳为己有了。可不是得财咋滴。

  那伙计进来作揖打躬地笑脸相邀:“掌柜的请你去我们柜上呢!”

  “何事呀?”田大夫端着表情,明知故问。

  伙计满脸笑容:“刚才朗家水朗阴阳的弟弟拿个罗盘来当了,这会儿还在柜上呢,你老乃是行家,我们掌柜的请你赶快过去呢!”

  “奥!”田大夫一听,喜出望外,果然是稀奇东西,依稀听行内人过朗本介的罗盘乃是化云寺闻益大师所赠,颇有来头,今日倒能目睹真颜了。而且,还有意外之喜,朗家人来当东西,家里一定“有事”了呢,这可是求之不得的机会,朗家一旦“有事”,据此可以怂恿朗家挪坟了。金刚杵的法器也能回到手里了。

  幸灾乐祸,不厚道!

  田大夫抓耳挠腮,仿佛老虎吃呢,既兴奋又无所适从,跟随伙计来了。

  在路上边走边琢磨呢。还是守住底线为要,起码不能落井下石。就想着给朗家出一个亲情价!

  罗盘这东西又不是大路货,有一定道行的人才用得着呢,最多也就三五两银子的买卖。

  到龄当行,只见金掌柜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田大夫急忙问道:“人呢?”金掌柜笑着:“来晚了。刚走了。”

  原来本推到了海城子,想着自己也不知道罗盘是个什么行情,就到典当行给估个价,到了田大夫那儿也好心中有数。就把罗盘拿给当铺的伙计看了,伙计不识货,把掌柜的请了出来,掌柜的看了就问东问西地盘查了半。本推实话实,掌柜的听他是朗家水朗师的胞弟,就格外热情,又是攀亲戚又是请到客厅里喝茶,又和伙计着悄悄话。伙计听了就急匆匆出去了。

  本推一看架势不对,心想:“莫不是叫人去了!”

  开典当行的未免唯利是图,自己可别被算计了,还是脱身要紧。本推主意已定,待伙计走后,屋里就他和掌柜的二人了,找个借口:“不当了。”就起身走了。掌柜的拦他不住。

  本推前脚里刚走,田大夫就进来了。

  田大夫听人走了,就命伙计:“赶紧追来!”伙计答应一声就要去呢,被金掌柜阻止了。

  金掌柜五十多岁年纪,名叫金维银,大长脸面,庭饱满地阁方圆,浓眉大眼,乃富态相,颇有世故。

  这厮爱吃猪头肉啃猪肘子,一看就是个“有家子”。

  俏皮话不离口,颇多至理名言,人生感悟,生活哲理,出来都是锦辞妙语,可当座右铭来用。老祖宗留下来的此类东西也多,这厮不但能记会背,还融会贯通,举一反三,自己也能编出好多来,谁要是不幸做了这啬女婿,有喝不完的“心灵鸡汤”。是海城子有名的“嘴儿精”。

  因田大夫也是饱学之士,金掌柜就收敛一些。

  只是拿腔捏调:“俗话,上赶的不是买卖!”

  遂吩咐伙计煮茶上点心。

  扎到网里的鹞子飞了。田大夫未免失望。

  金掌柜安慰道:“一会儿就来了,海城子就咱一家当铺。”

  “怕是不当了呢!”田大夫担心道。好奇心也发作了,比起罗盘来,他更想知道朗家出了何事。

  “看那娃娃的脸色是急用银子呢!”金掌柜断定:“找不到合适的主儿就来了。”

  又自我吹嘘道:“这海城子就你我是行家!到别处不定还给他昧了呢。”

  听金掌柜的在理,田大夫就安心坐下来,俩人也是多日不见,就喝茶聊。

  田大夫名叫田光德,排行老三。老大田光仁做手工营生,二哥田光义现在衙门做事,都另立门户了。田大夫就在老宅里住着,父母去世后继承祖业,人称“三爷”。

  娶柴场里马氏为妻,育有两儿两女。大女儿出嫁了,夫家乃海城子旺族刘宇禛家的公子。二女儿蕙儿待字闺郑两个儿子尚在少年。

  本推从典当行出来,径直打问来到田大夫家,在大陔门楼子里轻轻叩了门上铁环,半没有动静,本介又用力叩了几下。

  原来田蕙儿正和丫鬟灯灯在屋里描牡丹花样子呢,听有人扣门环,半也没有伙计开门,估计这会儿伙计饮牲口去了,就让灯灯出去看了,嘱咐道:“问仔细了再开门。”

  灯灯隔门问道:“你是谁?”

  本推回答:“我是从下河里朗家水来的,田大夫去过我家,是旧相识了,我是来找田大夫有事呢。”

  “你先等等。”

  灯灯就给蕙儿了,蕙儿知道朗家水的朗家和父亲有过交道,算是旧相识了,就和丫鬟一起开了门,彼此见过了。

  蕙儿对本推:“我父亲这会儿不在家呢。”

  请本推到上房里候着去了。

  蕙儿回到屋里继续描画儿,把打好的粉底印在宣纸上,轮廓已经描出来了,画面乃是一簇牡丹花丛和一只蝴蝶,一只蜜蜂。先把牡丹画好了,描蜜蜂和蝴蝶的时候,忽然觉得蜜蜂有些不对路,却原来给蜜蜂头部画上了两根触须,咋看咋别扭,一时想不起来蜜蜂有没有触须,再一看蜜蜂的四条腿似乎也不对,应该是六条或八条,长在前面还是后面。

  就没有往画纸上描,指着画稿上的那只蜜蜂问灯灯:“你看这只蜜蜂咋样?”

  灯灯:“好看!”

  蕙儿笑着问:“像吗撒?”

  “像啊!”姐画的画儿咋不像呢。

  “那蜜蜂几只腿?”蕙儿问。

  灯灯原是奉承的话儿,听姐问她这么细微的问题,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你谁一闲着没事儿了,看蜜蜂长几条腿腿呢!

  灯灯嬉笑着:“不知道。”

  蕙儿看着画稿儿,又觉得蝴蝶也不对劲了。翅膀爪子和须子长的也不是地方,越看越像吊死鬼。

  得亏没有描上去,这样的败笔不伦不类岂不把牡丹花糟蹋了。

  就在脑海里仔细搜索着有关蜜蜂和蝴蝶形象的记忆。

  灯灯卖乖:“要是夏月就好了,我去逮个蜜蜂来。”而后又机灵转话儿:“要不我去问问朗家水来的那个亲戚,他们乡里人见的多,只怕连蚊子几条腿都知道呢。”

  一句话提醒了蕙儿,那朗阴阳的字画也是出了名的,如今他兄弟在呢,耳闻目染,想必略知一二呢,就对灯灯:“你去请来!”

  本介在上房里等得心中焦急,快大后晌了,也无人招呼,这时候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就在心里埋怨:“这城里人就是皮薄,大正月里也不给客人端个果子啥的,要是在朗家水,只怕饭都做熟了。”

  只见灯灯进来了,招呼他:“我家蕙儿姐请你来一下!”

  本推就跟着灯灯来到闺房里,一脸的无奈和焦虑。蕙儿也觉得有些怠慢了,对本推:“等心慌了吧?”带着些许歉意的表情,和颜悦色的样子。

  本推看蕙儿的年纪和爱儿差不多,中等个儿,圆脸蛋儿,大眼睛,额前的刘海打着卷儿,发梢儿微微有些发黄,笑起来唇红齿白,很是甜美。

  本推就收起怨颜,客气道:“不心慌。”又试探着问:“不知道田大夫多会儿回来呢?”

  “一时半会儿就回来了呢。”蕙儿,“你且看看我这幅画儿咋样?”

  本推大模子扫了一眼,乃是一幅设色牡丹的立轴,就赞扬道:“好呢么!”

  蕙儿和灯灯俩人相视一笑。蕙儿又指着画稿,笑着问:“你看蜜蜂和蝴蝶像吗撒?”

  本推拿起画稿又仔细看了,心想:“这两个娃娃不会画画儿么。”就坐在案前,拿起工笔,仔细蘸了颜料,在草纸上画了一只蜜蜂和一只蝴蝶。画的很仔细,每一个肢节都交代清楚了。

  “就是这样啊!”灯灯惊呼道。

  蕙儿看了,再看看自己画的,虽大模样有些形似,但经不起推敲,还是心中无数的缘故。

  “你也会画画啊?”蕙儿笑着问,她只是以为本推乃是画家的弟弟,“近墨者黑”,只是想利用一下他的见识而已,不曾想这厮提笔就画,素描功底如此撩,不禁另眼相看。

  “大哥在世的时候跟他学过一点。”本推默默言道。蕙儿听了也默默地点头赞许。

  “可惜我没有见过大哥的画儿!”蕙儿有些遗憾地。

  蕙儿完了这句话,觉得不对劲儿,怎么跟着人家叫起大哥来了。

  本推随口道:“改我给你拿一副。”

  蕙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在犹豫要还是不要呢。本推夸赞她的牡丹画的好,叶子和花瓣儿灵动!

  “整体还是不错呢,牡丹丛中点缀一只蜜蜂和蝴蝶画面就有动感了。”本推边仔细端详边。

  “我也是这个意思呢,就是蜜蜂和蝴蝶一时想不起来长啥样儿。”蕙儿声。

  “我画的没有错,你照着这个仔细描上就可以了。”本推看着蕙儿,笑着。

  “也行呢!”蕙儿大眼睛稍了他一眼,也只好同意了。

  蕙儿拿着画笔,看了半不敢下手,生怕一笔画错了,这幅牡丹花就废了。

  本推看她犹豫,就鼓励道:“画不好没关系的,我大哥画一副画儿不知道要描多少张画稿呢,这个画不好了,就权当草稿,直到满意为止。”

  灯灯儿听了,心想:“站着话不腰疼,这几朵牡丹姐画了大半个正月了。”就笑眯眯地看着蕙儿,蕙儿也舍不得。

  蕙儿:“还是你画吧!”着把画笔递个了本推。

  本推也没有推辞,就在画面上仔细画了,因画面许多留白,又勾了几笔兰草。

  整幅画看起来一下子完美了。

  本推画完画,田大夫还没有回来,就有些着急,蕙儿问他何事,本推就了。

  “也是家里急等银子呢!”本推就把罗盘拿出来了。

  田蕙儿仔细打开包裹。

  乃是一个七寸见方的木质底座的阴阳八卦风水罗盘。青铜制的圆盘面儿,字迹界线有黑、白、红、黄、绿五色漆嵌,经纬分明,错落有致。

  青铜内盘古朴澄澈,镜面儿一般,外盘乃金丝楠木,富丽奢华。

  池银胎镶珍珠贝壳,内圈乃太极两仪,依次为四象,五行,六神,八卦,干地支六十甲子,二十四宫,六十四卦辞,一百二十八星宿。外三圈乃黄道纪元和四方风水。共十七层。

  “好精致的玩意儿!”田蕙儿看了暗暗称赞。

  “这原是化云寺闻益大师所赠。”

  “这个值多少钱?”蕙儿问。

  “本想到典当行里估价呢,他们也不知道!一会儿你父亲回来了看给个啥价呢。”

  蕙儿心想:“这人把大哥用过的罗盘都拿出来当了,家里定是遇了难事。”

  再看看本推,面容憔悴,目光疲惫,嘴唇皴裂。

  顿生恻隐。

  “现需要多少银子撒?”蕙儿问。

  “二十两么。”

  蕙儿听了,看着灯灯:“你去给烧碗开水喝撒。”灯灯答应着出去了。

  蕙儿就打开柜子,拿了两个通宝出来,给了本推。

  “这二十两银子你拿着,罗盘你还拿回去,这么好的东西当了可惜廖!”

  本推执意不肯,就要把罗盘留下。蕙儿就:“那暂且保管着。”就把罗盘锁起来了。

  没想到丫头如此利索爽快,本推收起通宝,喜出望外。也不知什么才好。

  “真是帮大忙了!谢谢蕙儿姐。”

  蕙儿:“大哥的画儿可别忘了撒!”

  “姑娘真好!”本推心里高兴,满口答应:“我大哥的画册里有好多花鸟样子,连画儿一起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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