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节 新年礼物_飒飒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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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一节 新年礼物

  所有的寒冬料峭,都将在春节之后终结。所谓的倒春寒,在今年的长安并不存在。

  这意味着,积雪将很快化去,长安城将失去最后一层天然屏障。自从皇帝逃走后,连老天爷也不保佑这个被抛弃的都城了。

  春节本该是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可对于长安城大多数人家来说,这个年过得着实有些寒碜。

  在过年期间请梨园帮子唱戏本是大户人家用来收买人心的惯常举措,可因为药尸事件,许多人家倾家荡产,今年这一举措几乎无人问津。

  对于市井小民而言,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已是万幸,还谈甚么过年。

  放眼望去,诺大的长安城里,连放鞭炮的人家也没有几户,许多酒肆勾栏都处于半倒闭状态。

  街上的行人脸上多有菜色,有气无力地在路上晃荡。偶尔有几个药尸从角落里冲出来,这些人吓得也不知从哪里突然生出力气,狂奔逃散。

  对于饥民来说,死人街上倒是有几家施粥的铺子,这些铺子的背后主事人皆是掌剑门。

  可这些粥铺发放的粥里都掺有泥土、沙子,只有饿到极点的人才会去那里求食。

  或许这些粥铺的唯一意义便是让饥民有口饭吃,不至于发动暴乱。

  与长安城内的清冷相比,长安城外热闹非凡。义军大营炊烟四起,运送辎重粮草的车队绵延出数里,放眼望不到边。

  无数车辆在泥土里碾来压去,早已将地上的积雪压得融化,皆是一片褐色的烂泥湿地。

  数百辆体积庞大的火雷车分散在义军大营中,每辆火雷车周围由百余名精选出的力士守护,周围又有数个军营的人马拱卫。

  火雷车黑洞洞的炮口皆是瞄准向长安城门,每一个炮口都好似潜藏着黑色深渊,要将长安城深深埋葬。

  长安城楼上的唐军守兵们衣裳单薄,与城外丰衣足食的义军兵士相比,他们的忍耐显然已接近极点。

  就在除夕当夜,长安城内只是响起零星的鞭炮声,几不可闻,可城墙上却辉煌满天。

  原来是义军在拿长安城墙试炮!

  一枚枚火雷弹从深渊般的漆黑炮口中射出,带着火尾向长安城墙奔袭而来,在撞中城墙后发生剧烈的爆炸,轰鸣声不绝于耳。

  在炮火的掩护下,义军大营中,不少武林人士在岭南剑派掌门人金逸的带领下趁乱摸上城墙。单是这一夜,唐军死了至少四千人。

  这对于只有区区数万人的唐军而言,着实是个沉重的打击。

  幸亏那些武林人士忌惮无人策应,不敢深入,在大杀一番后便退回了城外。而那些火雷车在轰鸣了半个时辰后也变得静悄悄,否则唐军的损失可能更大。

  这便是黄巢大军送给掌剑门的过年大礼。

  翌日,刘驽登上被炮火轰得残破的城墙,城楼上尸横遍野,只不过这些尸体基本属于唐军。

  这些唐军死得极惨,个个都被开膛剖腹,可见敌人在屠杀他们的同时还存有戏虐的心态。

  跟随刘驽同来的还有掌剑门群雄,除夕之夜发生如此大的战事,任谁也不敢继续猫在家里过节。

  何为贵一一检查亡者身上的创口,眉目含愤,“启禀掌门,这些人应多是岭南剑派杀的,只有他们的剑法会如此歹毒!”

  难了和尚怒道:“他奶奶个熊,这些狗贼若是让洒家碰见定不得好死!”

  在他身后,诸罗汉双手合十,默诵经言。

  这些和尚平时吃肉喝酒,经言也念得错漏百出,可若论平时,还真未见过他们如此认真的样子。

  一些大理寺仆役跟着上了城楼,他们将阵亡士兵的遗体抬下城楼,用提来水,将染满献血的地面冲刷干净。由于这两日天气已是逐渐转暖,冲过水的地面并没有很快结冰。

  就在掌剑门群雄气愤填膺时,城外黄巢大军中有一群人突阵而出,朝城门方向奔袭而来。

  经过昨夜一夜,唐军皆是被吓破了胆,不少人抱头鼠窜,也不管刘驽命令,朝城楼下逃逸而去。

  刘驽见状轻声叹了口气,萧呵哒随即会意,转身走到城楼另一侧,举手示意。

  罗金虎突然率领他的金虎帮出现在城楼下的平地上,那些唐军逃兵刚逃下城楼,便被迎面冲来的金虎帮弟兄砍杀。

  其余唐军见此情形不敢在逃,局势因此稍稍稳住。

  同时,那队义军人马已经冲至长安城墙下,为首之人正是岭南剑派掌门金逸。

  在其身后,乃是大批岭南剑派弟子。

  这些弟子身后押着辆囚车,囚车中锁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

  何为贵几乎是立刻认出了那妇人是谁,疯了也似地要冲下城楼。

  难了和尚急忙拉住他,“你傻了,他们人多势众,你单枪匹马出去便是死,难道要掌门救你?”

  何为贵急得拔剑:“不管怎样,我都要救人。那妇人我识得,乃是我旧年好友的妻子。我那好友对我有恩,只可惜英年早逝,我不能亏对他的家人。”

  城楼下,金逸哈哈大笑,指着囚车的妇人对城楼上的何为贵道:“何掌门,别来无恙?我可怜你过年孤单得慌,特意将你的姘头千里迢迢带过来了。”

  何为贵怒骂:“金逸,你无耻!”

  金逸笑道:“究竟是我无耻,还是你无耻。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你那朋友为你赴汤蹈火,你却背后挖他墙角,羞也不羞。我倒是听说,你那好友是因为撞见你与他妻子鬼混,这才寻了死的,你真是个好朋友啊,哈哈!”

  何为贵为人自认正直,金逸所言乃是他平生少有的痛处。原来他早年便已结识那位朋友的妻子,可谓一见倾心。只可惜佳人身有所属,他只能将一腔热意强自按捺。

  然而他毕竟是肉长的心肠,难免有凡人的想法。有一次,他去拜访那位朋友,恰好那位朋友不在,朋友的妻子仍然烹饪了几个小菜招待了他。

  两个人就着菜喝了点小酒,酒意绵绵之下便犯了混,做出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来,恰好被那位朋友归来是撞见。

  那位朋友顾及情分,没杀何为贵,两人就此割席断袍。只是自此以后,那位朋友便身不沾家,对妻子再无往日情义,很快死在了一次武林同道组织的剿匪活动中。

  何为贵闻讯后羞愧万分,数度悔恨无及。

  与此同时,那位朋友的妻子丧夫后生活孤苦无依。何为贵心有痛处,不便亲身露脸照顾,便委托门下弟子将其安排妥当。

  他离开岭南时,本将这位故友之妻安置在乡下,藏身之处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没想到竟然会被金逸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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