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荷尔蒙
那些不好的即将铺天盖地漫上来的回忆被这像自我介绍般的打招呼一下击退。
扯住的裙摆，女生的尖叫声，闪个不停的闪光灯，夸张黏腻的表白声，肢体动作的冲突，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女人的斥责，还有人离开时的抱怨和嫌弃……
铺天盖地。
季盛夏讨厌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遇到别人，更讨厌遇到的那个人认识自己，最讨厌那个人认出了自己而自己束手无措的模样。
她第一次在看到颜凉时的时候觉得无比庆幸，那些冷汗和一瞬间头昏脑涨袭来的恐惧也统统褪去，她脸色苍白地勾了勾唇角：“是你啊，颜凉时。”
季盛夏这下自然明白他身边的那人是谁，她又点点头道：“还有梁辞医生。”
她这次倒是先跟自己打招呼。
但颜凉时并没有多么开心，因为他注意到了季盛夏的神情，有些慌乱有些无措甚至还有一些像是恐惧带来的不由自主的紧绷。
颜凉时的眉头不由自主蹙了起来，他看向身旁的人道：“梁辞，你刚刚说了什么？”
“什么说了什么？”梁辞只注意到季盛夏似乎对于在这里见到他这件事而感到格外吃惊，他疑惑地瞥了一眼颜凉时，显然不明白他怎么这么问，回道：“我只是想出来和新邻居打个招呼。”
梁辞说到这儿，又开心道：“没想到是熟人。”
颜凉时嗤了一声，但转念一想，梁辞的观察力不如自己，那也是正常的事儿，他看向季盛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问道：“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
梁辞纳闷道，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表弟了。
季盛夏看着颜凉时，摆了摆手，“没事儿的。”
她明白颜凉时在问什么，因为从颜凉时出现的那刻，他打量的眼神似乎就一直锁在她的身上。
颜凉时听她的回答，眼神没有什么变化，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季盛夏下意识把工作拖出来当做挡枪的借口，道：“我刚刚只是还没从今天的戏里面出来，今天拍的戏有点儿恐怖。”
梁辞微微张口，才明白自己刚刚可能突然出门打招呼吓到了季盛夏。
但转念又觉得奇怪，他这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发现，怎么颜凉时看出了季盛夏的反应呢？
梁辞不自觉地用余光瞥了一眼颜凉时。
颜凉时此刻淡定地点了点头，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轻飘飘的问句：“是吗？”
季盛夏“嗯”了声，生怕再被颜凉时看出来什么，她并没有打算在这两人面前“和盘托出”自己的事情，慌忙调转了话题道：“好巧。”
季盛夏手往后一指自己的门牌，“我就住在1102。”
“是挺巧的。”梁辞伸出右手，朝季盛夏一笑，眨眨眼，“以后多多关照，我——”
手被抓住。
握住梁辞手的不是季盛夏，是颜凉时。
颜凉时径直把梁辞的手往回一拉，看着季盛夏，颔首道：“以后多多关照。”
他自己说完，环顾身边两人错愕的表情，兀自淡然地解释道：“梁辞搬家没洗手。”
颜凉时头微微一偏，像是思索了一秒，突然朝季盛夏伸出右手。
季盛夏：“？”
颜凉时蹙眉，耐心地为自己的动作解释：
“和我握手不一样吗？”
一个正式得仿佛两国元首会面似的握手结束了。
1102和1101的三位各回各屋。
“弟弟，你是人吗？”
一关上门，梁辞抱怨的哀嚎声就响起。
颜凉时一下看向他，眉头一抬，这次倒是回应梁辞回应得很快，“怎么，你这么想和季盛夏握手？”
梁辞向后一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什么？”
梁辞又向前一步，脚步花样倒是挺多，“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表哥吗？”
颜凉时眼皮一抬，上下扫视他两眼，“哦，没事儿了。”
“你没事儿，我有事儿啊！”梁辞又快步上前两步，“这里应该还是我自己住吧？”
今天搬家，其实是颜凉时被拖来帮梁辞搬家。
他们梁家虽然是医学世家，有所底蕴，但这不代表他个人名下可支配的资产就可观，况且梁家的教育十分保守，并不允许他在成家前随地购置房产，二十八岁的梁医生之前的房子还是租的。
而现在这套搬过来的公寓，颜凉时是地主。
颜凉时没说话，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梁辞看他这样子就顿感不妙，试图劝说道：“你看，我们俩都习惯了一个人住，这边公寓反正你一直也没打算住，而且旁边还是你嫌麻烦的季盛夏，何必——”
何必自找苦吃！
颜凉时睨他，突然打断，道：“我嫌季盛夏麻烦？”
梁辞一听，有戏，“你看，让你爸误会了你和女演员通宵，还在我们医院差点儿被护士以为你们俩在谈恋爱，再说了，你自己也亲口说过，季盛夏除了脸就没有可取之处……”
颜凉时眼睫一动：“你这么一讲——”
怎么样！
我这么一讲！
你是不是觉得住在季盛夏隔壁特别麻烦！
那就让我自己在这套公寓吧！
梁辞探身，期待道：“我这么一讲，怎么样？”
颜凉时拧眉，凝重的看着梁辞：“你这么一讲，我的良心提醒我，还对季盛夏有点儿内疚。”
内疚？
那是什么你颜凉时不会有的东西啊！
良心？
说好让我自己在这套公寓“自我放逐”的呢，颜凉时你的良心这时候就不会痛吗？
梁辞绝望地看着颜凉时，就见他手指了下卧室，“这儿不够你住得吗？”
梁辞知道大局已定，试图再多为自己争取，“那主卧呢？”
颜凉时一脸奇怪地抬头看他，“当然是我住了。”
季盛夏回到了房间，脑袋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
如果是平时，她现在一定会想，梁辞这个“待定白月光”搬到自己隔壁，这不就是近水楼台先验白月光吗？
但没有。
季盛夏一进房间，就把自己往沙发上软软地一扔。
壹号公寓的安保和户主隐私保密都做得很好，季盛夏的公寓和其他娱乐公司的公寓并不在一起，再加上住在这里的人本身也非富即贵，从她搬过来，还真没有什么和人打招呼的经历。
而出了公寓楼，就是公司的保姆车还有随行会记得帮她这个脸盲症提醒每一个她见过的人的A哥。
不像以前。
A哥其实是季盛夏第二任助理，当年她刚接了第一部剧和魏冉合作时，跟在她身边的助理还是一个和她同龄的男生，叫宋鹰。
宋鹰和A哥以及季盛夏一样，都是星城传媒大学的学生，不同的是，本来是设计专业的宋鹰是误打误撞成为了一名娱乐公司的经纪人，他一身傲气比季盛夏还高。
季盛夏第一部剧刚开播没几天，也是她的热度刚刚冒了个苗头的时候，应邀参加了一次规模和到场演员地位都不大不小的一场设计秀，宋鹰直接自己先入座了观众席，留季盛夏等待红毯环节。
就是这个时候，出现了意外。
一个狂热的粉丝，也许是喜欢得上了头失去了理智，又或者根本是被安排的一场恶作剧，他在季盛夏快要上场前，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得，靠近季盛夏。
“季盛夏。”
那个人的声音低低的响在而后，诡异又黏连，季盛夏正紧张的看着自己前一位的女演员即将离开红毯，她回头，那人只盯着她笑。
候场的这个位置只有她和身边站得极近的这人，季盛夏还以为这是宋鹰。
然而就在主持人报出她的名字时，就在她刚向前迈了两步，从候场的位置刚大大方方踏上红毯的一角时，那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人突然冲上前。
他伸出了手，周围响起女记者的惊呼，那人的动作失败了。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在试图紧紧拥抱季盛夏被一旁反应快速的保安挡住后，他居然又趁着保安因为第一次阻挡成功而松懈的片刻，将手伸向了季盛夏那天礼服的裙边。
尖叫声，随着尖叫声响起的是更高频率的快门声，被拉扯起的裙边还有满脸贪恋恶心地想要向地上趴俯的男人，一点儿都不美好的画面，可周围的镜头似乎都比赛着想要把它记录下来。
刚刚就在后台，季盛夏不认识的话，怎么会跟着她出来呢？
第一部作品就想着用这种方法炒作，她疯了吧？
快看看你刚才拍到没，她最近热度很高的，可别漏了。
……
脑海里像是汽车快要报废了的轰鸣。
季盛夏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当年这件事没有传出一星半点的消息，也没有留下一卷半张的消息，除了季盛夏还记得，大概就只有那个失职被星城娱乐封杀的助理宋鹰，还会留有记忆。
季盛夏双手撑着沙发，身子缓缓坐直，平稳甚至拖延般的肢体动作下是如擂鼓一般恐惧的心脏，她从一旁抓过自己的手机，拨通一个熟悉的电话。
“宋鹰呢，宋鹰找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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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住的裙摆，女生的尖叫声，闪个不停的闪光灯，夸张黏腻的表白声，肢体动作的冲突，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女人的斥责，还有人离开时的抱怨和嫌弃……
铺天盖地。
季盛夏讨厌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遇到别人，更讨厌遇到的那个人认识自己，最讨厌那个人认出了自己而自己束手无措的模样。
她第一次在看到颜凉时的时候觉得无比庆幸，那些冷汗和一瞬间头昏脑涨袭来的恐惧也统统褪去，她脸色苍白地勾了勾唇角：“是你啊，颜凉时。”
季盛夏这下自然明白他身边的那人是谁，她又点点头道：“还有梁辞医生。”
她这次倒是先跟自己打招呼。
但颜凉时并没有多么开心，因为他注意到了季盛夏的神情，有些慌乱有些无措甚至还有一些像是恐惧带来的不由自主的紧绷。
颜凉时的眉头不由自主蹙了起来，他看向身旁的人道：“梁辞，你刚刚说了什么？”
“什么说了什么？”梁辞只注意到季盛夏似乎对于在这里见到他这件事而感到格外吃惊，他疑惑地瞥了一眼颜凉时，显然不明白他怎么这么问，回道：“我只是想出来和新邻居打个招呼。”
梁辞说到这儿，又开心道：“没想到是熟人。”
颜凉时嗤了一声，但转念一想，梁辞的观察力不如自己，那也是正常的事儿，他看向季盛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问道：“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
梁辞纳闷道，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表弟了。
季盛夏看着颜凉时，摆了摆手，“没事儿的。”
她明白颜凉时在问什么，因为从颜凉时出现的那刻，他打量的眼神似乎就一直锁在她的身上。
颜凉时听她的回答，眼神没有什么变化，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季盛夏下意识把工作拖出来当做挡枪的借口，道：“我刚刚只是还没从今天的戏里面出来，今天拍的戏有点儿恐怖。”
梁辞微微张口，才明白自己刚刚可能突然出门打招呼吓到了季盛夏。
但转念又觉得奇怪，他这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发现，怎么颜凉时看出了季盛夏的反应呢？
梁辞不自觉地用余光瞥了一眼颜凉时。
颜凉时此刻淡定地点了点头，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轻飘飘的问句：“是吗？”
季盛夏“嗯”了声，生怕再被颜凉时看出来什么，她并没有打算在这两人面前“和盘托出”自己的事情，慌忙调转了话题道：“好巧。”
季盛夏手往后一指自己的门牌，“我就住在1102。”
“是挺巧的。”梁辞伸出右手，朝季盛夏一笑，眨眨眼，“以后多多关照，我——”
手被抓住。
握住梁辞手的不是季盛夏，是颜凉时。
颜凉时径直把梁辞的手往回一拉，看着季盛夏，颔首道：“以后多多关照。”
他自己说完，环顾身边两人错愕的表情，兀自淡然地解释道：“梁辞搬家没洗手。”
颜凉时头微微一偏，像是思索了一秒，突然朝季盛夏伸出右手。
季盛夏：“？”
颜凉时蹙眉，耐心地为自己的动作解释：
“和我握手不一样吗？”
一个正式得仿佛两国元首会面似的握手结束了。
1102和1101的三位各回各屋。
“弟弟，你是人吗？”
一关上门，梁辞抱怨的哀嚎声就响起。
颜凉时一下看向他，眉头一抬，这次倒是回应梁辞回应得很快，“怎么，你这么想和季盛夏握手？”
梁辞向后一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什么？”
梁辞又向前一步，脚步花样倒是挺多，“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表哥吗？”
颜凉时眼皮一抬，上下扫视他两眼，“哦，没事儿了。”
“你没事儿，我有事儿啊！”梁辞又快步上前两步，“这里应该还是我自己住吧？”
今天搬家，其实是颜凉时被拖来帮梁辞搬家。
他们梁家虽然是医学世家，有所底蕴，但这不代表他个人名下可支配的资产就可观，况且梁家的教育十分保守，并不允许他在成家前随地购置房产，二十八岁的梁医生之前的房子还是租的。
而现在这套搬过来的公寓，颜凉时是地主。
颜凉时没说话，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梁辞看他这样子就顿感不妙，试图劝说道：“你看，我们俩都习惯了一个人住，这边公寓反正你一直也没打算住，而且旁边还是你嫌麻烦的季盛夏，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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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凉时睨他，突然打断，道：“我嫌季盛夏麻烦？”
梁辞一听，有戏，“你看，让你爸误会了你和女演员通宵，还在我们医院差点儿被护士以为你们俩在谈恋爱，再说了，你自己也亲口说过，季盛夏除了脸就没有可取之处……”
颜凉时眼睫一动：“你这么一讲——”
怎么样！
我这么一讲！
你是不是觉得住在季盛夏隔壁特别麻烦！
那就让我自己在这套公寓吧！
梁辞探身，期待道：“我这么一讲，怎么样？”
颜凉时拧眉，凝重的看着梁辞：“你这么一讲，我的良心提醒我，还对季盛夏有点儿内疚。”
内疚？
那是什么你颜凉时不会有的东西啊！
良心？
说好让我自己在这套公寓“自我放逐”的呢，颜凉时你的良心这时候就不会痛吗？
梁辞绝望地看着颜凉时，就见他手指了下卧室，“这儿不够你住得吗？”
梁辞知道大局已定，试图再多为自己争取，“那主卧呢？”
颜凉时一脸奇怪地抬头看他，“当然是我住了。”
季盛夏回到了房间，脑袋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
如果是平时，她现在一定会想，梁辞这个“待定白月光”搬到自己隔壁，这不就是近水楼台先验白月光吗？
但没有。
季盛夏一进房间，就把自己往沙发上软软地一扔。
壹号公寓的安保和户主隐私保密都做得很好，季盛夏的公寓和其他娱乐公司的公寓并不在一起，再加上住在这里的人本身也非富即贵，从她搬过来，还真没有什么和人打招呼的经历。
而出了公寓楼，就是公司的保姆车还有随行会记得帮她这个脸盲症提醒每一个她见过的人的A哥。
不像以前。
A哥其实是季盛夏第二任助理，当年她刚接了第一部剧和魏冉合作时，跟在她身边的助理还是一个和她同龄的男生，叫宋鹰。
宋鹰和A哥以及季盛夏一样，都是星城传媒大学的学生，不同的是，本来是设计专业的宋鹰是误打误撞成为了一名娱乐公司的经纪人，他一身傲气比季盛夏还高。
季盛夏第一部剧刚开播没几天，也是她的热度刚刚冒了个苗头的时候，应邀参加了一次规模和到场演员地位都不大不小的一场设计秀，宋鹰直接自己先入座了观众席，留季盛夏等待红毯环节。
就是这个时候，出现了意外。
一个狂热的粉丝，也许是喜欢得上了头失去了理智，又或者根本是被安排的一场恶作剧，他在季盛夏快要上场前，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得，靠近季盛夏。
“季盛夏。”
那个人的声音低低的响在而后，诡异又黏连，季盛夏正紧张的看着自己前一位的女演员即将离开红毯，她回头，那人只盯着她笑。
候场的这个位置只有她和身边站得极近的这人，季盛夏还以为这是宋鹰。
然而就在主持人报出她的名字时，就在她刚向前迈了两步，从候场的位置刚大大方方踏上红毯的一角时，那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人突然冲上前。
他伸出了手，周围响起女记者的惊呼，那人的动作失败了。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在试图紧紧拥抱季盛夏被一旁反应快速的保安挡住后，他居然又趁着保安因为第一次阻挡成功而松懈的片刻，将手伸向了季盛夏那天礼服的裙边。
尖叫声，随着尖叫声响起的是更高频率的快门声，被拉扯起的裙边还有满脸贪恋恶心地想要向地上趴俯的男人，一点儿都不美好的画面，可周围的镜头似乎都比赛着想要把它记录下来。
刚刚就在后台，季盛夏不认识的话，怎么会跟着她出来呢？
第一部作品就想着用这种方法炒作，她疯了吧？
快看看你刚才拍到没，她最近热度很高的，可别漏了。
……
脑海里像是汽车快要报废了的轰鸣。
季盛夏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当年这件事没有传出一星半点的消息，也没有留下一卷半张的消息，除了季盛夏还记得，大概就只有那个失职被星城娱乐封杀的助理宋鹰，还会留有记忆。
季盛夏双手撑着沙发，身子缓缓坐直，平稳甚至拖延般的肢体动作下是如擂鼓一般恐惧的心脏，她从一旁抓过自己的手机，拨通一个熟悉的电话。
“宋鹰呢，宋鹰找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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