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西比尔(下)_死角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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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西比尔(下)

  周雨不知道荆璜打算带他去哪儿。当他们走到楼下时,他惊讶地看见罗彬瀚那亮辆红色跑车留在停车场上。

  “你开来的?”他问道。梨海市的交通管理可非黔州省的小县城能比,如果被抓到未成年无证驾驶,扣车罚钱都是轻的,被拘留几天也不奇怪。

  荆璜似乎完全不把这当回事。他甚至连车钥匙也没拿出来,直接就这么从外面拉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上说:“我开好几年了。”

  周雨无言地坐到副驾驶上,考虑给罗彬瀚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应不应该阻止荆璜。他确实记得罗彬瀚在黔州看到那辆跑车时的反应,抓狂但不怎么惊讶,而且也从没质问荆璜是怎么把车开出来的。

  荆璜还没有发动引擎,于是他习惯性地先系上安全带,正从口袋里掏手机时汽车便直接冲了出去。那速度在周雨感觉中起码有四五十迈,如果没有安全带他多半已撞得头破血流。

  他想立刻叫停,但看到荆璜已经冲进了街道,只好住口不语,以免对方在正常车道上骤停。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两件比车速更加恐怖的事情:荆璜自己没系安全带,而且发动机锁上也根本没有插着钥匙。

  看到这一幕,他立刻不再吭声。甚至当荆璜超速转过两个他确定装有监控的路口时,他也不再发出任何抗议。

  “你要去哪里?”他趁着跑车长驱直行时问道。梨海是他长大的地方,他当然看得出荆璜在往市郊走。那里有几个老居民区,漂亮的森林公园,但和周妤的家是反方向。

  “去找个人。”荆璜回答说,“这地方应该有一个。”

  “一个什么?”

  “就那玩意儿啊,”荆璜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在空气里胡乱划拉了两下,“女的,烧东西的,拿着根棍子到处传播,懂?”

  从他这抽象的描述里周雨只能想到女奥运火炬手,不过那恐怕并非荆璜所指。于是他不再和对方多说什么,只是耐心等待着到达目的地的时刻。

  他们在一条靠近森林公园的小街边下车。这天是工作日,外头没多少游人。沿街商铺都是小餐馆与饰品店,时下天色已昏,生意冷清,一大半都早早打烊。

  荆璜站在街头来回张望。他仿佛也不确定自己应该往哪儿走,便沿着街道一间一间打量。等他走到一家茶货铺门前时忽然驻足,透过玻璃窗死死盯着店内。

  循着他的视线,周雨看见一个高挑的女人。她穿着灰色的衣裙,双手戴着白布袖套,在脑后梳着一个整洁的发髻。虽然她皮肤保养得宜,穿着打扮得体,但星白的发丝仍然透露出她的年龄。

  女人正在店内擦拭茶罐。周雨原本不以为意,看清她手中的东西后却吃了一惊。那茶罐的样式和周妤家中的过于相似了。

  荆璜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然后便直接推门而入。听到动静的老妇人抬头看向他们。当她扶正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时,周雨才发现她的双瞳蒙着一层薄薄的白翳,目光涣散无神,似乎有严重的视觉障碍。

  但那白翳并未彻底剥夺她的视力,当荆璜在店内移动时,老妇人的脑袋也紧随着他转动。她脸上流露出惊讶,证明她并非纯靠听力判断来人。

  “稀客。”她很快放下茶罐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小少爷?”

  她的声音透着苍老,但韵调独特,委婉动听。尽管周雨还不明白这妇人的身份,单听她的话音,便不由对她产生一种莫名的亲切。店内弥漫着茶叶、茉莉、玫瑰和薄荷的香气,还有某种草叶被烟熏后的淡淡焦味。当这些气味融合在一处时,那浓烈的香氛简直使人醺然欲醉。仅仅走进店内一分钟,周雨便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浸泡在温水中,他的四肢都发软无力,只有眼球沉重得发痛。

  这时荆璜踱步走到了店中央。他抬起头,用手指拉住悬在顶上的燕子风铃,然后把它猛烈地摇晃起来。那狂躁的铃声比深夜的雷霆更为刺耳,一下将周雨惊醒过来。老妇人发出小声的急喘,朝着柜台的方向后退两步。

  “您不能在这里动手,玄虹。”她带着点严厉的语调说,“老人和我们有过约定。”

  “你们有约定关我什么事?”荆璜冷冷地说,“你能知道我是谁,还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个鸟头,我今天也不跟你为难,就想问件事。”

  老妇人用那可怕的蒙翳眼睛紧紧盯着荆璜。她在最初印象里带给周雨的那股亲切感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是陌生和警惕。她的颧骨和下颚突然显得分外突出,仿佛一只准备狩猎的猛禽。但周雨没有感到紧张,他从老妇人的表情深处嗅到某种色厉内荏的畏惧。

  “我知道的不多。”她低低地说,“这里水脉干涸,风声微弱。天鹅之歌难以听闻。”

  荆璜不耐烦道:“找你问件小事,你哪那么多花哨话?我就问你,这市里是不是住了个你们那儿的?是不是那女人的同族?就是两眼发光那个。你们怎么叫她来着?”

  “阿狄亚塔尔的公主。”老妇人似怀愤懑地应答。她瞪着荆璜的表情似乎也恶狠狠起来。

  “对,就是她。”荆璜说,“眼珠子锃亮那个,看见过没?”

  “公主不在这里,她游于星海之间。”

  “我知道她不在,我说她同族嘛。”荆璜又开始伸出双手在空中乱划,“那种头发留得老长,脸白得跟刷粉似的,眼神阴惨惨的女人,你见过没有?”

  周雨状似无意地咳嗽了一声。他隐约明白荆璜指的是周妤,但他不记得自己是跟荆璜这么描述周妤长相的。

  如果说他只是略微感到不自在的话,店中老妇人的反应却已算得上激烈。她毫无掩饰地怒瞪荆璜,眼瞳中的白翳竟然消散了几分。

  “无可奉告!”她恼火地说,“此事与您无关,若您有资格知晓缘由,就请拿出我们与老人的凭证。约律之下,铁誓如山。无人可质疑他的要求。”

  听到这句话的荆璜突然陷入了沉默。有那么一瞬间,周雨感到自己的胸肺发烫,心跳加速,某种恶兆在他心头闪现。但紧接着那种感觉便烟消云散。荆璜耸耸肩说:“关我毛事,我是代别人问的。有没有关系要问这小子。”

  他抬起手指点了点周雨。直至此事老妇人才转过头,真正地打量起周雨。她的表情带有轻微的疑惑。

  “他与此事有何干系?”她对荆璜问道。

  “我要知道我还问你?”荆璜说,“大的关系我不知道,往小的说他是那女人的姘头……相好?马子?”

  周雨忍无可忍地怒视荆璜。

  “反正就是那个,”荆璜用两根拇指比划起来,“想好结果没好成那个,懂?”

  “我是她的男友。”周雨置若罔闻地开口说。他已经放弃了和荆璜计较,只想知道面前这个面若禽鸟的妇人是否能告诉他周妤的安危。

  老妇人的白瞳凝视了他一会儿,最后她轻轻地朝后挪步,掀开柜台后的布帘。

  “我们到里边单独说。”她声音沙哑地对周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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