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剑起(五)_渡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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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剑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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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罗蔚的话堪称一个“傲”字。

  天澜宗内公认,以排行第六的摄月峰的分水岭,以上为上位峰,以下皆为下等。她这话是将自家栖霞峰放在上位峰里,认定下位峰无人敢与她栖霞峰相抗,就算下位峰有这个胆气,也只是“无谓的争斗”。

  素来强撑脸面,自称“中游支脉”的丹阳、沧浪、孤峙,心情可谓好坏掺半。

  好是好在,如果上位峰不参与第一座升云阵之争,他们的实力就可以站在顶端,不必担心被上位峰杀的招架不住;坏就坏在,遭人蔑视却无法反驳,心里憋屈抑郁,面子上也不太好看……

  如此心境之下,丹阳、沧浪、孤峙都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先静观局势。

  鸣兽峰曾永义第一个站出来声援祁罗蔚:“此法可行,我鸣兽峰没有异议。”

  有人当了出头鸟,刚好身居第六位摄月峰自然不会放过这兵不血刃就可安然过关的机会,出声道:“摄月峰也没有异议。”

  祁罗蔚垂首行了一礼:“谢过两位师兄。不知临渊峰的师兄师姐,还有含真峰的仇师兄以为此法如何?事不宜迟,若是无人提出异议——”

  “且慢——”

  涧水峰领队面色铁青,硬着头皮站出来,反驳道,“在下以为,此法不可行。宗门大比为师门而战,搏的是一门支脉的脸面。纵使不敌,仍要全力以赴,师妹想减少争斗,用心虽好,但我等既已身在悬阁生死擂,便是万死犹不悔。”

  他话说的漂亮,其实本心是不愿上位峰作壁上观,剩下丹阳、沧浪、孤峙三峰如狼似虎无人牵制。祁罗蔚在第一座升云阵可以掌控局面,让上位峰置身事外,那第二座,第三座呢,她是否仍能主导场面?要是他们这些下位峰被她摆弄着彼此消耗,早早出局,就平白成了她手下的棋子了。

  但涧水峰领队畏惧于祁罗蔚的身份,只能把话说得婉转些,话里话外还不忘抬举她一句“用心好”。

  醉揖峰和汲古峰见此,赶忙跟着附和,一说“此法不公允”,一说“宗内十三峰本为一体,不可彼此分割、各战各的”,顺带劝一劝丹阳、沧浪、孤峙,试图将他们也拖下水。

  祁罗蔚含笑望着反驳之人,声音似银铃般悦耳,说出来的话却让涧水峰领队的面色越发难看:“身在生死擂,便是万死犹不悔……涧水峰的师兄说得好,是我狭隘了。下位峰实力虽不敌,但战意昂扬,我等上位峰自然也要全力以赴。”

  她抚了抚广袖,一把纤细的长剑自储物袋中被她唤出,华彩流转间,听凭她水葱般的手指握着,斜斜曳在足边,乍看上去,还以为是她广袖罗裙上的一根缎带。

  “时不我待,当战则战。这位师兄与我同为筑基后期,不如先比过一场,为这悬阁生死擂开个好头。”

  坏了!

  涧水峰领队回过味来,顿时心中大慌,暗恨着了她的道。

  这妮子被传要赶赴檀山,恐怕就想着怎么惹人注目,漂漂亮亮打出几战,好叫宗门上下都看清她的实力。他站出来反驳她,不是正正好送上门给她杀来服众?

  “这……”他满面迟疑,“这恐怕不妥……”

  祁罗蔚笑问:“怎么,师兄难道不愿?”

  “噗嗤——”

  突兀的,一声来自第三人的嗤笑插进了祁罗蔚和涧水峰领队之间,只见一身生死峰弟子服的林恪倚在柱旁,没皮没脸地大声咧咧,“他当然不愿。他是一峰领队,你只是队里一介小师妹,他要与你斗去了,一会升云阵混战起来,涧水峰失了主心骨,你叫他如何应对?真要与人斗剑,叫你领队师姐来还差不多。”

  他……他这是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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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涧水峰领队彻底愣住了。

  不只是他,各峰弟子,上至临渊峰下至汲古峰,包括祁罗蔚本人,都朝林恪投去了异样的眼光。

  他可知道祁罗蔚是什么人?

  连他师父陈则期都不敢这样对祁罗蔚说话,他一介无名弟子,怎敢如此猖狂?

  栖霞峰领队师姐踏出一步,欲要替祁罗蔚撑腰,祁罗蔚将笑容一敛,拦下师姐,冷脸看向林恪:“这位……不知是师兄还是师弟。你这意思是,我不是领队之人,便不配与涧水峰领队一战了?”

  林恪掏了掏耳朵:“怎么,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你们栖霞峰怎么回事,领队不像领队,师妹不像师妹,我入门已用二十余载,那时都不知道你这小姑娘出生没有,到我面前认不得我也就罢了,竟连人话也听不懂……”

  祁罗蔚面色泛红,不是羞的,是怒火攻心,气血上涌后气出来的。

  他不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祁罗蔚,是祁家的后人!

  哪个世族弟子忍得了在大庭广众下受这般侮辱!

  祁罗蔚周身灵气迸发,衣发飞旋,欲要向他发作,林恪赶忙向前抬手,抢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样吧,我也不是领队,我们生死峰的领队还在穿云崖上爬呢,怕是赶不上热闹,你又与我一般是筑基后期,倒是可堪一战。我是师兄,也不占你便宜,你先……”

  不等他说完,祁罗蔚身法催动,纤巧长剑伴华光溢彩直直飞出。

  分明是他挑衅在先,还一副“我让着你”的模样,简直气得祁罗蔚七窍生烟。

  “分!”她喝道。

  精锐灵气自她肺腑溢出,作三股缠绕剑上,瞬息幻影三分,变作三把飞击之剑,光芒闪烁不分真假,一把直指林恪天门,另外两把封锁左右,形成围杀之势。

  祁罗蔚起手这招是栖霞峰出了名的剑招——“月影杀”,一共十三式,她出的是筑基后期能使出的最强一式。

  三剑中,只要一剑得中,另外两剑便会归附此剑,如同三剑齐齐击中,一力化三力,极其克制身法笨重的修士。

  怎么想,生死峰的《无风剑法》路数和刀法相近,身法都不会太好。

  三剑从三面封锁天地,林恪不慌不忙地抽剑出鞘。他的剑又黑又钝,毫无光彩,一看便知是实打实的下等灵器,不似季海宁手里的羁縻剑,初看上去也无光无华,一旦灌注灵力,就会蜕变为上等神兵。

  林恪没有以剑相抗,而是向下俯身,眨眼间,原地只剩一道残影——

  前方,祁罗蔚三剑指向之处已经没了林恪踪影。

  他消失了。

  祁罗蔚心口一紧,只觉脚下一阵阴风拂过,有团黑影靠了过来。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有这么快的身法!

  祁罗蔚向侧方闪避,伸手收回三剑,转而向逼近她的黑影击去,可还未等她将剑收归回掌中,一阵阴风又起,这回自她脚下旋去了她不执剑的左手,她心中警铃大作,念咒再唤出一剑,左手持着横挡而去,险之又险地与林恪击来的笨重黑剑撞在一起。

  太快了!

  祁罗蔚一边退,一边暗惊:不仅快,而且移转之间毫无滞涩与停顿,若非有细微阴风可被察觉,林恪第一次催动身法时就能无声无息攻破她天门。

  林恪收了剑,暂时停在原地没有动:“你以为生死峰弟子就一定会练《无风剑法》?”

  祁罗蔚咬着银牙:“你私学外门邪攻?”

  他身法快得诡异出奇,要是正道功法,祁罗蔚定然见过,除邪功外不作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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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不过的,就是邪功?”林恪被她逗笑了,“这可是我家传的身法,我一入门就献给了藏经阁,可它要特殊体质才可修炼,长老弃之于藏经阁底层,吃了二十几年灰尘,以你的性格,定然不屑去碰。”

  祁罗蔚身体轻轻颤着,全是气出来的。

  在林恪之前,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说半个字就叫她恨得牙痒痒。

  她以灵气同时控制双剑,“月影杀”再出,一剑三分,双剑六分,飞出以后再舔一剑,成三剑九分之势!

  她便不信了,她以数剑攻得紧密,攻得人无处遁形,纵使林恪化青烟四散逃逸,她也要将其一剑击穿!

  场中祁罗蔚剑法纤巧,林恪身法鬼魅,一时战得胶着,分不清胜负。

  而场外的涧水峰领队眼见林恪和祁罗蔚打起来,心境大乱不说,旁人的目光更是令他如芒在背。

  醉揖峰、汲古峰弟子眼中明明白白就一个意思:是你!

  原来和生死峰联手的就是你!

  涧水峰领队属实冤得很: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

  涧水峰得了一个敢和祁罗蔚硬碰硬的帮手,怎么他做领队的却不知道?

  醉揖峰和汲古峰实力不敌涧水,尚且不足为惧,丹阳、沧浪、孤峙对他的忌惮之意可是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特别是孤峙峰弟子,个个周身都有灵气逸出,应该是一早就以神识联系灵器,准备随时开打了。

  怎么办?

  他现在解释,还有人相信吗?

  焦躁之际,他忽有感应,转头对上了人群中一双沉静的眸子。

  涧水峰领队一怔。是他?

  不同于惹眼的林恪,一直安安静静站在师兄身后的江亦捷气息内敛,稍不留神似乎就寻他不着了,涧水峰领队之前还当他修为低下,入不得眼,但看林恪有身法做倚仗,就知他这师弟也不能轻易忽视。

  他传音过去:“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江亦捷站在偏僻处,周身各有其他支脉的弟子遮挡着,向涧水峰领队传音道:“生死峰并无恶意,只是希望在前三座升云阵能借涧水峰遮掩一二。要是涧水峰看得起,到了争斗之时,我会从旁协助一二,算作回报。”

  他言辞含糊,让涧水峰领队有些恼火:“你这是要我真的与你们勾结!”

  “谈不上‘勾结’。”江亦捷道,“明面上,我师兄是因你出手,也确实为你解了围,旁人误解生死峰和涧水峰之间有关联,对涧水峰而言,也不全然是坏事,两方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涧水峰领队闭了闭眼,一时之间,脑中思绪纷飞,掠过不知多少想法。

  正如江亦捷所说,无论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场面上林恪都替他挡下了祁罗蔚,他现在说涧水峰和生死峰没有关系,傻子都不会相信。

  既然无法辩解清楚,他何不将错就错,反利用之?

  “既已身在悬阁生死擂,便是万死犹不悔”——他对祁罗蔚说的话,也不全是拿来撑场面的。

  宗门底层的弟子,资质不高也不受看中,到了年纪后领个执事身份,庸庸碌碌做着大宗派的繁杂琐事,活到数百岁后迎接大限,尘归尘土归土,落在凡人眼中竟也是“得道升仙”了。

  他年纪不小,再过几年就会转成执事,此刻不拼不博,往后恐再无机会。

  心中想定后,他立刻切断与江亦捷的联系,同师弟妹传音,除留下一位筑基后期的师弟护持修为最低的五人外,其余十人皆听他命令,自储物袋中唤出长剑,以他为阵眼结成剑阵。

  与此同时,他猛地向江亦捷抛出一把长剑,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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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助我守住师弟师妹!”

  他一丁点都不信江亦捷真的会“协助一二”,更怕生死峰暗地还憋着阴损之招,便干脆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其求援,坐实了两方联手一事。既然生死峰要借涧水峰遮掩真实意图,又势单力薄只剩两个人,此刻就算不想出手,也得不得不来助他涧水峰!

  同宗同源的师兄弟结成剑阵,不需言语,就已彼此心意相通,十一人之剑意拧成一股,直指向不远处的孤峙峰弟子。

  孤峙峰早有提防,那头一动,这头就有所察觉。不等涧水峰的人攻过来,十七名弟子就原地结成剑阵,做出严防死守之态,喝道:“等的就是你!”

  十人以上结成剑阵,个人的剑术技巧与胜负已没有太大关系,至关重要的是剑阵本身的高低,以及阵眼之人的攻守决断。

  人越多了,阵眼之人负担越大,越难发挥出剑阵的实力,涧水峰以十一人剑阵抗击孤峙峰的十七人剑阵,未必就会落在下风。

  这一攻,孤峙峰早有准备,涧水峰就打不了出奇制胜,但对方以守为主,倒可以冒险强攻。涧水峰拱阵眼之人在前,十一剑灵力凝聚于一点,剑意锋利,向前突刺而去。

  灵力自两方相抗之处爆裂,如惊涛骇浪般四处冲撞,险些打乱双方阵型。

  涧水峰反应更快,一击不成,迅速调整剑阵,以阵眼为界一分为二,左右夹击再行猛攻,与慌忙变幻剑阵的孤峙峰对上第二合。

  另一边,林恪和祁罗蔚早已数不清战过了第几合。祁罗蔚强行唤出六把剑,以“月影杀”分做十八剑围杀林恪,屡试屡不成,胸前起起伏伏喘息着,脏腑疼痛,近要耗干灵力。

  “你还有没有招?要是没有,我可要和你动真格了。”林恪说着,突然将手中笨重的剑一收,身子往下低俯,凭空消失在了祁罗蔚身前。

  这种抓不住他、困不住他,不知道他下一刻会从哪个方向袭来的感觉让祁罗蔚焦躁,更难忍心慌。她旋向身后,六剑化成的十八剑还在林恪施展身法前站的地方织成细密牢笼,祁罗蔚将之打散了,急急召回身边回防,手臂突感一阵冰凉,未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就钳过来,将她双臂狠狠反扣在头顶,另一只手锁住她脖颈,向后一压,一连推离了数十步远,使她后背重重顶在悬阁十三大柱的其中一柱上,贴得严丝合缝,不得动弹。

  祁罗蔚一阵天旋地转,挣了两下,视线才恢复清晰。她立时瞪圆了双眼,因为林恪离她太近,连眼里的红血丝和下巴上不修边幅的胡茬她都能看个一轻二楚。

  “放开我!”她叫得凄厉。

  少女脖颈纤细,稍一用力似乎就能掐断了。祁罗蔚羞愤难当,脸色涨成深粉色,眼里含着水雾,恨不得能瞪杀了林恪。

  “怎么,你以为你是姑娘,年纪又小,我便会怜香惜玉,处处让你?”

  隔得太近,林恪能嗅到祁罗蔚身上的幽幽体香。他扫一眼她双臂被反扣后显露而出的曼妙曲线,想着世间男欢女爱,确实别有一番蚀骨销魂。

  可他林某人偏偏不感兴趣。

  “你不知道,出了宗门和家族,外面的世道险恶得多。正因为你是姑娘,年纪小,我才要打得你痛,教你明白。”

  林恪松开手,在她恼得血红的脸蛋上轻拍两下。

  “好端端的,做什么看不起人?小姑娘模样生得漂亮,心眼可不要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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