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页_梦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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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页

  鱼俭生过一场病,人就有些惫懒,一星半点的贪欲冒着头,他也懒得掐,趴在迟星背上碎碎念:“我可沉了。”

  迟星背着他站起来,鱼总忙起来连健身房都不去,全是花架子还真没几两肉,比迟星想象中的还要轻。

  甚至真的把鱼俭背起来,迟星才发觉他回来的这段时间鱼俭瘦了很多,比迷晕他那次背的时候轻。

  大概是日日相对才没察觉出来。

  他不言不语地背着鱼俭,一边听他那些碎碎念。

  鱼俭总是忘了他那些“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用来诛心的话,而想不起来的时候,他就更像十年前那个小话痨,趴在迟星背上说不着边际的事。

  说:“你快把我放下来我都看见有人笑我了。”

  还说:“迟星快走快走我看见熟人了,哎这姑娘怎么带着个孩子往儿科去了不会是隐婚吧,回头得问问她,老陈还天天让人加班,无良资本家。”

  “公司不是你们两个人的吗?”

  “对啊但是老陈拿大头,所以我也是无产阶级。”

  鹿迟星一句句应着他,想从前他整天不说一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到家后,鱼俭的续航时间直接归零,躺在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还迷迷糊糊地说个不停。

  他应该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眼眶都是青的。

  迟星又给他量了一次体温,走动的时候故意发出一些声响,鱼俭听见那些窸窣细微的声音才安静下来不说话,说话也是费力气的事情,一放松下来困意就更深。

  “眯一会先别睡着,我去烧水,你还要喝一次药。”

  迟星关掉大灯打开床头灯,俯身靠在鱼俭耳边说:“你的手机我放在枕头旁边了,已经开了免提,等会我找不到东西还要问你。”他脖子里缠着无线耳机,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和话筒里的声音合在一起,又不能完全重合。

  鱼俭眼皮一跳,几乎怀疑迟星已经发现了什么。

  他的恐惧与不可自控,其实都来自于“迟星不在”。

  迟星的声音远了,话筒里的声音又很近,鱼俭偏头靠近手机,听见迟星问杯子在哪里。

  就在厨房的柜子上,一眼就能看见。

  然后他就听见迟星说:“我找到了。”又问:“你怎么不给茉莉花浇水。”

  那不是他养的花,是朋友一家出去旅游,托他照顾几天。

  不等鱼俭回答,迟星已经自问自答还顺便帮他给茉莉花浇了水。直到他说到书房设计的不合理后,就没有再说话。

  鱼俭侧耳等着。

  话筒里只有电流通过的沙沙声。

  “鱼俭。”

  鱼俭抬头,就看见鱼梦垂着头神态萎靡坐在墙角,“我们说好的。”

  “我没同意。”

  鱼梦冷笑:“我制造‘地窖’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你还引诱星星主动踏进来。”

  “我后悔了。”鱼俭摇头:“梦梦,我做不到。”

  “那就交给我。鱼俭,你已经放走妈妈一次了。”

  “不行。”

  “鱼俭,你想的,”鱼梦轻轻笑着:“你想剪去他的羽毛,浇灭他的光芒,折断他的手指,锁住他的双腿,蒙住他的双眼,让他永远永远逃不出去……”

  鱼俭摸索着拿起床头的烟灰缸往鱼梦身上砸去。

  玻璃做的烟灰缸从鱼梦身体里穿过去砸在墙上,砰的一声立刻就碎了。

  迟星靠在一扇门上给简发消息解释他为什么没有登机,随意打量着这一块的布局,夹在书房和卫生间之间的这个小房间太突兀了,职业习惯发作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会这么设计,他随手打开房门,一边和鱼俭说下次要让他亲自设计。

  杂物间的小门被推开,客厅的灯光照亮了小半个房间。

  迟星缓缓走进去。

  这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地窖”,没有窗,没有一扇可以从里面打开的门。角落里堆满了奇怪的“铁链”,有新有旧,主人大概攒了很长时间。而满满一面墙上贴满了他的照片,都是偷拍的角度,唯一的桌子上放着一盏旧台灯,迟星看了一圈,门关上之后这盏台灯应该是唯一的光源。

  他弯腰打开台灯,果然在墙角发现了摄像头。

  密密麻麻的照片上还贴着很多便签,用线连在一起,最早的便签已经泛黄,迟星才发现照片是后来贴上去的。

  而那些便签依次被打上了对勾,迟星顺着线找到了最新的一张没有对勾的便签,那上面写着——折断星星的手指。

  迟星听见脚步声猛然回头。

  鱼俭转身就跑。

  “鱼俭!”迟星追过去,s市寸土寸金,鱼俭这一套房不算小了可也不过一百五十平,他仓皇而走无处可躲,进了卧室后急急地关门。

  迟星下意识伸手插入门缝里阻止他关门。

  鱼俭关门用的力气很大,眼看着迟星的手就要被夹,鱼俭又死死扣住门,吓出一手心的冷汗,关门卷起的风才缓缓落下。

  迟星不松手,门就合不上,鱼俭也不肯打开门。

  鱼俭和迟星隔门相对,一同沉默下来。

  迟星的指尖还沾着茉莉花香。

  第三十九章

  “我是个疯子。”

  鱼俭缓缓滑坐在地上,他背靠着门,客厅的灯光从门缝一路洒到窗下,宛如仙女手臂上缠着的白练,白练正巧落在他的小手指上,鱼俭像是被烫到一般,不自在地收回手指。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和鱼勇一样,是个疯子。”

  迟星已经知道了。

  他知道我是疯子了。

  鱼俭害怕迟星会忽然离开,可比这更恐惧百倍的是迟星知道他想要囚禁他,就像鱼勇囚禁他母亲一样。

  他曾经亲眼看见鱼勇是怎么囚禁母亲的,而母亲被囚禁在地窖时歇斯底里地咒骂、恐惧和憎恨,一度是小鱼俭的噩梦。

  “不是的。”

  迟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鱼俭偏头看着他固执地卡在门缝中的手指,迟星刚刚给茉莉花浇水,指尖还缠着一缕清甜花香。鱼俭笑了,“哎迟星,你不知道,十年前如果你还和我在一起,我大概真的已经把你关进地窖里了,我只是没机会做回禽兽。”

  他最害怕的秘密被迟星撞破,反而心头一松。鱼俭等待迟星给他判个死刑,连辩解都不肯,一项项坦白他的罪行:“你见过我妈妈了对吧?”家乡的桃子,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嗯。”迟星顿了顿:“她还问我你好不好。”

  鱼俭摇头一笑:“连我亲妈都怕我。鱼勇坐牢了,她连见我一面都不敢。还是老陈拿法律吓唬我妈,她才来了一次,”鱼俭说着就笑起来:“不过真不怪她,我那时候真的挺吓人的,疯疯癫癫的,连话都不会说了。你看见了估计也会害怕。”

  迟星没接话,鱼俭继续说:“我妈有没有告诉你——我八岁那年鱼梦就已经存在了?”

  “没有。但是我猜到了。”

  “之前我一直以为那是我弟弟。”鱼俭仰头看着坐在阳台栏杆上静静看着他的鱼梦:“我本来会有一个弟弟的。有了他,妈妈就不会被爸爸关在地窖里,他们不会离婚,我不会怕虫子。我一直以为他只是无关紧要的存在,偶尔出现,安安静静地陪着我,所以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

  “他叫鱼梦?”

  “是的,妈妈以为是妹妹,起了一个女孩子的名字。”鱼俭又笑:“性格其实也像女孩子,敏感多疑乖戾又任性,我读高三那年老师讲长恨歌,只好每次都逃课。那一句‘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也被鱼梦划掉了,你的名字是出自这里吧?”他有了再也见不到迟星的心理准备,此刻反倒能闲话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好像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给他听了。迟星果然说是,鱼俭又接着道:“有次逃课被姐姐抓住,她问我为什么逃课,我只好编瞎话说逃课和小姑娘约会。姐姐偷偷去找班主任给我调位置,想起来都觉得对不起同桌,她数学不好,和我做同桌是为了让我帮她讲题。”

  “后来呢?”

  “后来我就考到了s市最好的学校。我是,”鱼俭停顿了许久,才平平说:“我是为了找你才来这个城市的。”

  他轻轻说:“找到你,然后把你关起来。”

  鱼俭仰头和鱼梦对视:“老陈以为我的病好了,其中一年比一年严重。”他叹口气:“什么时候开始布置这个地窖的?我自己都忘了,我一遍遍地想象着把你关在这里,切断外界一切联系,让你只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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