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战争
盛念离开了休息室。
屋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魏冉默默把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剧本又拿高了一点，这次直接挡住了整张脸。
季盛夏瞥到魏冉的反应，一时失笑。
她拿出手机。
自己和盛念的聊天三两句话掺杂着日期，语气和频率都远比不上拍摄《孤岛古道》时期。
季盛夏思考了两秒，还是发了：
[盛念，你是你，不要多想。]
站在门外的少年手机发出响亮的消息提示音，他背对着身后休息室的门，在听到这声音时，慌张地拿出手机，第一时间把它调到静音以后，才默默回头看了身后一眼。
季盛夏和魏冉几乎是同步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又对视了一眼，魏冉又一次举起剧本挡住了自己的脸。
季盛夏：“……”
季盛夏看着聊天框，又发了一条：
[好消息听到就听到了，落实的时候请你来吃饭。]
好消息，自然是他听到的“求婚”和“领证”的事情。
至于吃饭，大概也是喜宴了。
盛念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手指连输入框的位置都没有点，生怕自己又上又下的心情暴露在对方看到的每个断断续续的“正在输入中”里。
半晌。
就在季盛夏都以为盛念不打算回的时候，收到了少年的消息：
[盛念：好。]
[盛念：姐姐冲！]
季盛夏看着收到的两条消息，垂眸缓缓笑了，这才收了手机，身后轻轻“敲”了一下魏冉面前的剧本——
“嗷！”魏冉的剧本在手里捏得本来就很松，这一下直接往她脸上靠去，魏冉放下剧本，看向季盛夏，也不管后者怎么反应，直接道：“我鼻子很贵。”
季盛夏：“……”
季盛夏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魏冉，从她认识魏冉这些年，魏冉的“微调”自然也看在了眼里，但季盛夏从来没有提过，魏冉在私下或者公开也一直都是否认的状态。
今天这是怎么了？
魏冉倒像是想开了，完全不纠结这个话题，看向季盛夏，把问题绕回了她说的“领证”上。
“什么时候领证？”
季盛夏听到这，又有些蔫蔫地往桌子上一趴：“七夕。”
魏冉朝她比了个大拇指：“够接地气。”
她还以为像季盛夏和颜凉时，会挑一个什么特殊特别的日子，没想到，恋爱了还是在“情人节”“七夕节”“520”“521”这些日子上不能免俗。
让人甘愿落入俗套的可能就是爱情。
魏冉莫名还觉得有些羡慕。
她坐在季盛夏对面，也学着季盛夏双手放在桌上趴在了桌面，看着季盛夏：“那你现在在纠结什么？”
季盛夏抬眼：“我是不是应该给他补一个正式一点的求婚？”
季盛夏说到这，直起了身子：“我就那么随口问他要不要领证——他虽然答应了吧——但会不会觉得我问得太随便不尊重他？”
魏冉：“……”
我目前还没有这种烦恼。
但出于被询问了建议的人，魏冉还是认真思考了两秒，点了点头，跟着应道：
“你这么说好像是有点。”
“那要不还是补吧。”
但颜凉时就没有什么“行动”吗？
这个念头只在魏冉的脑海里过了两秒——管他呢，谁行动不是行动？
魏冉结合了一下自己在各种剧本里获取的经验，以及看过的各个平台秀恩爱视频，建议道：
“玫瑰花得有，感觉是必备。”
季盛夏吃惊地看向她：“当然了！”
两人对视，突然笑了，都伸出食指，指了指对方，同时开口道：“《搁浅都市》！”
两人合作的第一部剧《搁浅都市》里，魏冉饰演的姐姐在被男主角求婚的时候就是一大捧红玫瑰，里面挂着一枚戒指，紧接着回到剧中的“爱巢”时，也是满床铺满的红玫瑰花瓣。
季盛夏和魏冉一脸”稳了“的表情，和对方击了个掌。
季盛夏想到这，朝魏冉点点头：“还有戒指！”
她笑着微微眯起眼睛，神秘地看向魏冉：“还好我有颜凉时的尺寸。”
魏冉：“……？”
季盛夏一拍手，起身，“我得做一下功课，看哪家定制戒指比较好。”
季盛夏：“还要挑款式，还得留工期的时间。”
魏冉：“……”
魏冉又想起来自己曾经演过的另外一个都市剧，顺口提议道：
“你要不要再准备点灯光啊蜡烛啊什么的。”
她好像看很多人在网上秀的视频里也总会有各种灯的身影。
季盛夏一下回头看向她。
魏冉被这么一看，反而有些不确定了：“会不会太普通了，显得有些套路？”
季盛夏伸出食指摇了摇，显然心情很好：
“不，我觉得你说的对。”
“我觉得，不管什么套路，颜凉时都吃。”
魏冉：“……”
他吃不吃我不知道，我又点儿饱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离开了星城医院，并成功让颜凉时医院的一名实习医生和护士记住颜凉时即将成为“有妇之夫”的梁辞，在星城医院的电梯口停住了脚步。
梁辞叉着腰，看了眼室外的大太阳，犹豫了一下，在“附近随便吃点”和“外卖”之间，还是选择了点外卖。
外卖直接点到了自己星城第一医院的办公室。
在转身走到电梯里，要回到地下车库之前，梁辞看着手机，犹豫了两秒还是和颜凉时发起了消息。
[你准备了什么？]
梁辞有些担心颜凉时有时候与常人不同的脑回路，很有可能做出送一比一医学模特并说“把我送给你”这种事。
毕竟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梁辞不能理解的前例。
比如大学时期，颜凉时为了一只钢笔，去找人开模，结果就做一支，翻版的这支拿来用，之前原版的那支？说是留着看。
钢笔……
梁辞脑海里快速闪过什么。
颜凉时的消息发了过来：
[颜凉时：玫瑰。]
梁辞眼神微闪，突然问：
[等等。]
[你先告诉我。]
[之前大学。]
还没发完，颜凉时冷漠打断：
[颜凉时：？你能不能成句话的好号发给我，不然拉黑了。]
梁辞：“……”
这不是，表达一下，激动之情吗？
无奈，梁辞还是直接整句话问了出来：
[你之前折腾得那支钢笔，留到现在了？]
[颜凉时：嗯。]
梁辞：“！”
梁辞快速回道：
[有什么故事？]
等了几秒，梁辞收到了更加冷漠的回应：
[颜凉时：？]
[颜凉时：你什么事？你们医院文具采购不发钢笔？]
梁辞：“……”
他知道颜凉时怕是不会说了，但就算颜凉时不说！钢笔！这个关键词！在颜凉时和季盛夏这里都出现过！他才不会觉得完全是巧合！
颜凉时不说，他还不会自己猜吗？
梁辞觉得自己心里已经有个大概了，也不再执着问他，反正早晚能还原“真相”。
[就玫瑰？]
[颜凉时：戒指。]
梁辞：[还有呢？]
[颜凉时：还在想。]
[颜凉时：干什么？你提前学习？]
梁辞轻嗤了一声。
我向你学习？
不可能，等我求婚的那天必比你有创意又浪漫！
梁辞吐槽了句：[土。]
但他想了想，提了一个认为能改善颜凉时“土”的建议：
[你要不搞点灯或者蜡烛什么的，亮晶晶的东西。]
[颜凉时：土？越朴实越能打动人。]
梁辞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嘲笑，颜凉时先针对他后一个建议回了：
[批了。]
梁辞：“？”
我差点心一紧，以为自己什么项目经费在被审核了。
最近不管是季盛夏还是颜凉时身边的人，都齐刷刷的有一个感受：她/他最近心情真不错。
之前面对媒体问题很会打太极甚至不知不觉把问题推回给记者的人，最近非常配合采访，甚至遇到了跟拍的狗仔还把手中刚买的饮料塞给了人家，狗仔都愣了。
剧组里，连面对齐雅对戏时故意出的小失误，都能笑着说一句“我生什么气？因为演技不好被喊咔的又不是我，我只是连带要多拍几遍，就当磨炼了”，据说这话被齐雅听到，反而气得在休息室摔了杯子。
颜凉时那里更是明显，之前面无表情的一个人现在都能天天“世界真美好”的样子弯着眉眼和同科室的同事主动打招呼了，但他最近这反常的变化，也更坐实私下“即将有妇之夫”的传言。
而且传言的版本更新了一代又一代，又滚到了“季盛夏”的身上，最后变成了“颜医生LS那件事绝对不是配合炒作，现在这样子，一定是追到了暗恋多年的季盛夏而且即将迈入婚姻殿堂”，不得不说，还开始接近真相了。
周五晚上，星城会所。
季盛夏和颜凉时也想换个地方吃饭，但很容易被“偶遇”然后拍照发到网上，为了能”好好吃个饭“，两人还是照旧去了星城会所。
所幸，季盛夏还得感谢颜凉时的爸爸，星城会所能提供的菜品实在够多，而且他们也能够自己从菜单外点。
两人用的是季家的包厢。
季盛夏坐在颜凉时的对面，菜吃到了一半，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季盛夏之前就见过的那位领班就站在门口，还朝季盛夏微笑，然后才开口：
“小颜总，颜总来了，您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颜凉时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先离开：“知道了”
季盛夏朝工作人员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第二天的领带是她递给我的。”
颜凉时在星城会所照顾了她一晚的第二天。
后来颜凉时也是因为拿领带才去了季盛夏的片场找她。
颜凉时抬眉：“那我得跟她说一声谢谢。”
季盛夏双手撑着下巴，看向颜凉时：“你那时候没说吗？”
季盛夏笑着眯起眼睛：“不然你也没理由到片场来找我了，是吧，小颜总。”
最后这声“小颜总”显然是调侃颜凉时。
颜凉时只无奈地笑了笑，却也没有否认她的前半句话。
季盛夏放下手中的餐具：“走吧。”
颜凉时抬眼，露出了几分疑惑。
季盛夏：“？”
季盛夏：“刚刚不是说你爸来了，去打个招呼？”
颜凉时垂眸看了一眼桌子，思考了两秒，拿过桌面上的纸巾擦了下嘴巴，伸手把季盛夏又按回了座位：“我去看看吧，你就别去了。”
季盛夏挑眉：“我明明就在这还不去，会被觉得没礼貌的。”
颜凉时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吧，不会的，他现在看你比看我还顺眼。”
而且，颜凉时微微皱眉：“应该还有其他人在场。”
颜凉时也不能保证和他爸一起吃饭的人他都认识，或者也有可能有些是季盛夏“应该”认识的，但他不认识。
按照季盛夏脸盲症的情况，到时候就不好处理了，麻烦得还是季盛夏。
季盛夏之前就很少出现在社交场合，季家似乎现在也没对圈子里说过季盛夏“脸盲症”的情况。
季盛夏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伸手拽过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巴，点点头：“那你去吧。”
颜凉时抿唇：“我很快就回来。”
季盛夏点点头，颜凉时才转身离开。
她垂眸看了眼桌面，其实这样才是对的，季盛夏虽然能靠颜凉时告诉他的辨认特征和不同人身上各种“数字”的区别，但“辨认”这个过程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这个“辨认”也是有限的。
如果今天的颜凉时完全换了发型服装只是站在她面前，也许她眼中也只是一个陌生人。
季盛夏端起桌面的水杯抿了一口，垂眸时却注意到颜凉时放在桌面的手机。
手机已经调到了静音，即使来电显示亮着，也完全没有动静。
来电挂断。
但又是同一个备注“导师-周”再一次打了电话。
学校的导师有事或者是医院有什么事情？
季盛夏蹙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过了手机，滑向了接通。
但季盛夏还没说“颜凉时现在不在”，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你好”，电话那端就传来了一个语气含糊像是喝醉了的声音：
“我知道你有阴影，但你一辈子都要做这个第二选择吗？啊？”
“你妈妈是我的学生！你也是我的学生！你以为我不想为她说话吗！”
“我现在——我现在也上不了手术台了——”
“你妈妈是我的学生”
“你也是我的学生”
季盛夏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面这位应该是一位脑外科的老师，几乎是第一时间，季盛夏的脑中想起了颜凉时书房里一半一半的脑外科和整形外科相关的书籍。
哪一个对于颜凉时是“第二选择”？
喜爱和责任，哪一个他选的？
电话那端又传来了一些杂音，其他人的声音，像是在喊着老师，似乎正在从这人的手中“抢”手机：
“周老师！”
“今天开心，庆祝……”
“不能喝……”
半晌，在季盛夏默默消化心中的震惊时，对面换了一个人，是一个略显年轻也清醒的男声：
“师兄——”
这两个字才刚叫出来，身旁似乎又有其他人的声音，显然是阻止这人这么叫。
果然，男声换了个说法：
“颜凉时学长，真的不好意思，我们项目——”
这话又是说到一半，对面人身边又是“啧”“诶你”这种声音。
男声再一次无奈地道：“没什么，学长抱歉了，周老师他就是开心——”
又是其他人的杂音。
这次男声显然也怒了，这话明显是对身边人说的：“怎么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学长是转走了，又不是和周老师老死不相往来，你们至于这样吗？”
杂音没有了。
男声再次开口：“学长抱歉——”
季盛夏沉默了两秒，甚至思考着，若是现在真正接电话的是颜凉时，恐怕早就在第一次“杂音”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挂断电话了，看来对面的这群人对颜凉时还真是不了解啊。
季盛夏：“不好意思。”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也没有想到听到的是个女声，还看了一眼周老师的手机，备注上指向的人明明就是颜凉时。
不等他反应，略显有些耳熟的女声再次响起：“他现在不在，如果有事你们可以一会儿打，现在先挂了吧。”
年轻男生还没反应过来，只能接连应了几声好，就连身边的同学都能看着他一边接电话一边不自觉点头的动作，而后他真的像季盛夏所说呆呆地挂断了电话。
“学长你被他骂了吧？”
“肯定的，据说当年他转专业之前，在老师办公室大吵了一架。”
“要我说当时周老师怎么都没问题，连我都听说了，当年对他们都是当自家人一样的。”
“对吧，我听说周导师自己的女儿当时和颜……学长的母亲关系都很好。”
“你要是能做出他们的成绩周导师也把你当家人，这么多年有新的梁诗和颜凉时吗？”
“当年的事还不一定真是传言说的为了息事宁人被‘冤枉’呢。”
“……”
手里还拿着周导师手机的年轻男生捏了捏太阳穴，但很快换了表情，看向身边的人：
“说什么呢？”
“颜学长毕业那年在场有年龄比他大还在愁硕士论文的吧？”
众人噤声。
年轻男生沉默着，抬手：“先送周老师回家再说。”
星城会所。
电话挂断以后，只过了一两分钟，颜凉时就从外面回来了。
他和季盛夏两人不吸烟，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喝酒，但颜凉时一进包厢，季盛夏就敏锐地闻到了这两种气味。
季盛夏蹙眉：“在喝酒？”
颜凉时点点头，却又抬眼补充道：“他们在喝，我没碰，等下开车。”
季盛夏“嗯”了声，在颜凉时坐回座位的时候，垂眸出声道：“刚刚有人跟你打电话，你不在，打到第二个的时候我接了。”
“嗯。”
颜凉时坐下，但也没有再拿起餐具的意思，他看季盛夏的反应大概也明白不是医院那边的急事，所以手机都没有拿起来，直接随口问道：“谁啊？”
季盛夏双手捧着水杯，大拇指微微摸索了一下杯子，开口道：“导师-周。”
颜凉时微微抬眼，季盛夏补充道：“喝醉了。”
颜凉时轻笑了一声，带点儿讽刺又像是有所预料的意思。
季盛夏放下水杯：“我吃好了，我们回去吧。”
颜凉时眼神微闪，伸手看了一眼时间，想到今晚准备的事情，果断地点了点头，比季盛夏这个提议的人还要快地从座位上起来。
他的眼睛里多了些真心实意的微笑：“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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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魏冉默默把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剧本又拿高了一点，这次直接挡住了整张脸。
季盛夏瞥到魏冉的反应，一时失笑。
她拿出手机。
自己和盛念的聊天三两句话掺杂着日期，语气和频率都远比不上拍摄《孤岛古道》时期。
季盛夏思考了两秒，还是发了：
[盛念，你是你，不要多想。]
站在门外的少年手机发出响亮的消息提示音，他背对着身后休息室的门，在听到这声音时，慌张地拿出手机，第一时间把它调到静音以后，才默默回头看了身后一眼。
季盛夏和魏冉几乎是同步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又对视了一眼，魏冉又一次举起剧本挡住了自己的脸。
季盛夏：“……”
季盛夏看着聊天框，又发了一条：
[好消息听到就听到了，落实的时候请你来吃饭。]
好消息，自然是他听到的“求婚”和“领证”的事情。
至于吃饭，大概也是喜宴了。
盛念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手指连输入框的位置都没有点，生怕自己又上又下的心情暴露在对方看到的每个断断续续的“正在输入中”里。
半晌。
就在季盛夏都以为盛念不打算回的时候，收到了少年的消息：
[盛念：好。]
[盛念：姐姐冲！]
季盛夏看着收到的两条消息，垂眸缓缓笑了，这才收了手机，身后轻轻“敲”了一下魏冉面前的剧本——
“嗷！”魏冉的剧本在手里捏得本来就很松，这一下直接往她脸上靠去，魏冉放下剧本，看向季盛夏，也不管后者怎么反应，直接道：“我鼻子很贵。”
季盛夏：“……”
季盛夏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魏冉，从她认识魏冉这些年，魏冉的“微调”自然也看在了眼里，但季盛夏从来没有提过，魏冉在私下或者公开也一直都是否认的状态。
今天这是怎么了？
魏冉倒像是想开了，完全不纠结这个话题，看向季盛夏，把问题绕回了她说的“领证”上。
“什么时候领证？”
季盛夏听到这，又有些蔫蔫地往桌子上一趴：“七夕。”
魏冉朝她比了个大拇指：“够接地气。”
她还以为像季盛夏和颜凉时，会挑一个什么特殊特别的日子，没想到，恋爱了还是在“情人节”“七夕节”“520”“521”这些日子上不能免俗。
让人甘愿落入俗套的可能就是爱情。
魏冉莫名还觉得有些羡慕。
她坐在季盛夏对面，也学着季盛夏双手放在桌上趴在了桌面，看着季盛夏：“那你现在在纠结什么？”
季盛夏抬眼：“我是不是应该给他补一个正式一点的求婚？”
季盛夏说到这，直起了身子：“我就那么随口问他要不要领证——他虽然答应了吧——但会不会觉得我问得太随便不尊重他？”
魏冉：“……”
我目前还没有这种烦恼。
但出于被询问了建议的人，魏冉还是认真思考了两秒，点了点头，跟着应道：
“你这么说好像是有点。”
“那要不还是补吧。”
但颜凉时就没有什么“行动”吗？
这个念头只在魏冉的脑海里过了两秒——管他呢，谁行动不是行动？
魏冉结合了一下自己在各种剧本里获取的经验，以及看过的各个平台秀恩爱视频，建议道：
“玫瑰花得有，感觉是必备。”
季盛夏吃惊地看向她：“当然了！”
两人对视，突然笑了，都伸出食指，指了指对方，同时开口道：“《搁浅都市》！”
两人合作的第一部剧《搁浅都市》里，魏冉饰演的姐姐在被男主角求婚的时候就是一大捧红玫瑰，里面挂着一枚戒指，紧接着回到剧中的“爱巢”时，也是满床铺满的红玫瑰花瓣。
季盛夏和魏冉一脸”稳了“的表情，和对方击了个掌。
季盛夏想到这，朝魏冉点点头：“还有戒指！”
她笑着微微眯起眼睛，神秘地看向魏冉：“还好我有颜凉时的尺寸。”
魏冉：“……？”
季盛夏一拍手，起身，“我得做一下功课，看哪家定制戒指比较好。”
季盛夏：“还要挑款式，还得留工期的时间。”
魏冉：“……”
魏冉又想起来自己曾经演过的另外一个都市剧，顺口提议道：
“你要不要再准备点灯光啊蜡烛啊什么的。”
她好像看很多人在网上秀的视频里也总会有各种灯的身影。
季盛夏一下回头看向她。
魏冉被这么一看，反而有些不确定了：“会不会太普通了，显得有些套路？”
季盛夏伸出食指摇了摇，显然心情很好：
“不，我觉得你说的对。”
“我觉得，不管什么套路，颜凉时都吃。”
魏冉：“……”
他吃不吃我不知道，我又点儿饱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离开了星城医院，并成功让颜凉时医院的一名实习医生和护士记住颜凉时即将成为“有妇之夫”的梁辞，在星城医院的电梯口停住了脚步。
梁辞叉着腰，看了眼室外的大太阳，犹豫了一下，在“附近随便吃点”和“外卖”之间，还是选择了点外卖。
外卖直接点到了自己星城第一医院的办公室。
在转身走到电梯里，要回到地下车库之前，梁辞看着手机，犹豫了两秒还是和颜凉时发起了消息。
[你准备了什么？]
梁辞有些担心颜凉时有时候与常人不同的脑回路，很有可能做出送一比一医学模特并说“把我送给你”这种事。
毕竟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梁辞不能理解的前例。
比如大学时期，颜凉时为了一只钢笔，去找人开模，结果就做一支，翻版的这支拿来用，之前原版的那支？说是留着看。
钢笔……
梁辞脑海里快速闪过什么。
颜凉时的消息发了过来：
[颜凉时：玫瑰。]
梁辞眼神微闪，突然问：
[等等。]
[你先告诉我。]
[之前大学。]
还没发完，颜凉时冷漠打断：
[颜凉时：？你能不能成句话的好号发给我，不然拉黑了。]
梁辞：“……”
这不是，表达一下，激动之情吗？
无奈，梁辞还是直接整句话问了出来：
[你之前折腾得那支钢笔，留到现在了？]
[颜凉时：嗯。]
梁辞：“！”
梁辞快速回道：
[有什么故事？]
等了几秒，梁辞收到了更加冷漠的回应：
[颜凉时：？]
[颜凉时：你什么事？你们医院文具采购不发钢笔？]
梁辞：“……”
他知道颜凉时怕是不会说了，但就算颜凉时不说！钢笔！这个关键词！在颜凉时和季盛夏这里都出现过！他才不会觉得完全是巧合！
颜凉时不说，他还不会自己猜吗？
梁辞觉得自己心里已经有个大概了，也不再执着问他，反正早晚能还原“真相”。
[就玫瑰？]
[颜凉时：戒指。]
梁辞：[还有呢？]
[颜凉时：还在想。]
[颜凉时：干什么？你提前学习？]
梁辞轻嗤了一声。
我向你学习？
不可能，等我求婚的那天必比你有创意又浪漫！
梁辞吐槽了句：[土。]
但他想了想，提了一个认为能改善颜凉时“土”的建议：
[你要不搞点灯或者蜡烛什么的，亮晶晶的东西。]
[颜凉时：土？越朴实越能打动人。]
梁辞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嘲笑，颜凉时先针对他后一个建议回了：
[批了。]
梁辞：“？”
我差点心一紧，以为自己什么项目经费在被审核了。
最近不管是季盛夏还是颜凉时身边的人，都齐刷刷的有一个感受：她/他最近心情真不错。
之前面对媒体问题很会打太极甚至不知不觉把问题推回给记者的人，最近非常配合采访，甚至遇到了跟拍的狗仔还把手中刚买的饮料塞给了人家，狗仔都愣了。
剧组里，连面对齐雅对戏时故意出的小失误，都能笑着说一句“我生什么气？因为演技不好被喊咔的又不是我，我只是连带要多拍几遍，就当磨炼了”，据说这话被齐雅听到，反而气得在休息室摔了杯子。
颜凉时那里更是明显，之前面无表情的一个人现在都能天天“世界真美好”的样子弯着眉眼和同科室的同事主动打招呼了，但他最近这反常的变化，也更坐实私下“即将有妇之夫”的传言。
而且传言的版本更新了一代又一代，又滚到了“季盛夏”的身上，最后变成了“颜医生LS那件事绝对不是配合炒作，现在这样子，一定是追到了暗恋多年的季盛夏而且即将迈入婚姻殿堂”，不得不说，还开始接近真相了。
周五晚上，星城会所。
季盛夏和颜凉时也想换个地方吃饭，但很容易被“偶遇”然后拍照发到网上，为了能”好好吃个饭“，两人还是照旧去了星城会所。
所幸，季盛夏还得感谢颜凉时的爸爸，星城会所能提供的菜品实在够多，而且他们也能够自己从菜单外点。
两人用的是季家的包厢。
季盛夏坐在颜凉时的对面，菜吃到了一半，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季盛夏之前就见过的那位领班就站在门口，还朝季盛夏微笑，然后才开口：
“小颜总，颜总来了，您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颜凉时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先离开：“知道了”
季盛夏朝工作人员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第二天的领带是她递给我的。”
颜凉时在星城会所照顾了她一晚的第二天。
后来颜凉时也是因为拿领带才去了季盛夏的片场找她。
颜凉时抬眉：“那我得跟她说一声谢谢。”
季盛夏双手撑着下巴，看向颜凉时：“你那时候没说吗？”
季盛夏笑着眯起眼睛：“不然你也没理由到片场来找我了，是吧，小颜总。”
最后这声“小颜总”显然是调侃颜凉时。
颜凉时只无奈地笑了笑，却也没有否认她的前半句话。
季盛夏放下手中的餐具：“走吧。”
颜凉时抬眼，露出了几分疑惑。
季盛夏：“？”
季盛夏：“刚刚不是说你爸来了，去打个招呼？”
颜凉时垂眸看了一眼桌子，思考了两秒，拿过桌面上的纸巾擦了下嘴巴，伸手把季盛夏又按回了座位：“我去看看吧，你就别去了。”
季盛夏挑眉：“我明明就在这还不去，会被觉得没礼貌的。”
颜凉时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吧，不会的，他现在看你比看我还顺眼。”
而且，颜凉时微微皱眉：“应该还有其他人在场。”
颜凉时也不能保证和他爸一起吃饭的人他都认识，或者也有可能有些是季盛夏“应该”认识的，但他不认识。
按照季盛夏脸盲症的情况，到时候就不好处理了，麻烦得还是季盛夏。
季盛夏之前就很少出现在社交场合，季家似乎现在也没对圈子里说过季盛夏“脸盲症”的情况。
季盛夏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伸手拽过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巴，点点头：“那你去吧。”
颜凉时抿唇：“我很快就回来。”
季盛夏点点头，颜凉时才转身离开。
她垂眸看了眼桌面，其实这样才是对的，季盛夏虽然能靠颜凉时告诉他的辨认特征和不同人身上各种“数字”的区别，但“辨认”这个过程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这个“辨认”也是有限的。
如果今天的颜凉时完全换了发型服装只是站在她面前，也许她眼中也只是一个陌生人。
季盛夏端起桌面的水杯抿了一口，垂眸时却注意到颜凉时放在桌面的手机。
手机已经调到了静音，即使来电显示亮着，也完全没有动静。
来电挂断。
但又是同一个备注“导师-周”再一次打了电话。
学校的导师有事或者是医院有什么事情？
季盛夏蹙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过了手机，滑向了接通。
但季盛夏还没说“颜凉时现在不在”，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你好”，电话那端就传来了一个语气含糊像是喝醉了的声音：
“我知道你有阴影，但你一辈子都要做这个第二选择吗？啊？”
“你妈妈是我的学生！你也是我的学生！你以为我不想为她说话吗！”
“我现在——我现在也上不了手术台了——”
“你妈妈是我的学生”
“你也是我的学生”
季盛夏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面这位应该是一位脑外科的老师，几乎是第一时间，季盛夏的脑中想起了颜凉时书房里一半一半的脑外科和整形外科相关的书籍。
哪一个对于颜凉时是“第二选择”？
喜爱和责任，哪一个他选的？
电话那端又传来了一些杂音，其他人的声音，像是在喊着老师，似乎正在从这人的手中“抢”手机：
“周老师！”
“今天开心，庆祝……”
“不能喝……”
半晌，在季盛夏默默消化心中的震惊时，对面换了一个人，是一个略显年轻也清醒的男声：
“师兄——”
这两个字才刚叫出来，身旁似乎又有其他人的声音，显然是阻止这人这么叫。
果然，男声换了个说法：
“颜凉时学长，真的不好意思，我们项目——”
这话又是说到一半，对面人身边又是“啧”“诶你”这种声音。
男声再一次无奈地道：“没什么，学长抱歉了，周老师他就是开心——”
又是其他人的杂音。
这次男声显然也怒了，这话明显是对身边人说的：“怎么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学长是转走了，又不是和周老师老死不相往来，你们至于这样吗？”
杂音没有了。
男声再次开口：“学长抱歉——”
季盛夏沉默了两秒，甚至思考着，若是现在真正接电话的是颜凉时，恐怕早就在第一次“杂音”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挂断电话了，看来对面的这群人对颜凉时还真是不了解啊。
季盛夏：“不好意思。”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也没有想到听到的是个女声，还看了一眼周老师的手机，备注上指向的人明明就是颜凉时。
不等他反应，略显有些耳熟的女声再次响起：“他现在不在，如果有事你们可以一会儿打，现在先挂了吧。”
年轻男生还没反应过来，只能接连应了几声好，就连身边的同学都能看着他一边接电话一边不自觉点头的动作，而后他真的像季盛夏所说呆呆地挂断了电话。
“学长你被他骂了吧？”
“肯定的，据说当年他转专业之前，在老师办公室大吵了一架。”
“要我说当时周老师怎么都没问题，连我都听说了，当年对他们都是当自家人一样的。”
“对吧，我听说周导师自己的女儿当时和颜……学长的母亲关系都很好。”
“你要是能做出他们的成绩周导师也把你当家人，这么多年有新的梁诗和颜凉时吗？”
“当年的事还不一定真是传言说的为了息事宁人被‘冤枉’呢。”
“……”
手里还拿着周导师手机的年轻男生捏了捏太阳穴，但很快换了表情，看向身边的人：
“说什么呢？”
“颜学长毕业那年在场有年龄比他大还在愁硕士论文的吧？”
众人噤声。
年轻男生沉默着，抬手：“先送周老师回家再说。”
星城会所。
电话挂断以后，只过了一两分钟，颜凉时就从外面回来了。
他和季盛夏两人不吸烟，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喝酒，但颜凉时一进包厢，季盛夏就敏锐地闻到了这两种气味。
季盛夏蹙眉：“在喝酒？”
颜凉时点点头，却又抬眼补充道：“他们在喝，我没碰，等下开车。”
季盛夏“嗯”了声，在颜凉时坐回座位的时候，垂眸出声道：“刚刚有人跟你打电话，你不在，打到第二个的时候我接了。”
“嗯。”
颜凉时坐下，但也没有再拿起餐具的意思，他看季盛夏的反应大概也明白不是医院那边的急事，所以手机都没有拿起来，直接随口问道：“谁啊？”
季盛夏双手捧着水杯，大拇指微微摸索了一下杯子，开口道：“导师-周。”
颜凉时微微抬眼，季盛夏补充道：“喝醉了。”
颜凉时轻笑了一声，带点儿讽刺又像是有所预料的意思。
季盛夏放下水杯：“我吃好了，我们回去吧。”
颜凉时眼神微闪，伸手看了一眼时间，想到今晚准备的事情，果断地点了点头，比季盛夏这个提议的人还要快地从座位上起来。
他的眼睛里多了些真心实意的微笑：“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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