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荷尔蒙
周六，季家。
餐厅的位置宽敞地只留一张木质的长桌，颜色深且偏红的木质并没有喧宾夺主，反而将餐桌上那些摆盘精致的菜品衬得更有气氛。
一旁走过来一位穿着厨师服的人，没有和坐在餐桌位置的三个人对视，只沉默着收拾好东西便沉默着出门去找今天把他带到这里的人。
他没有必要跟这家的主人打招呼，只要和之前联系他的那个助手样子的人说好就可以了。
餐桌边。
季兴洲和夏青并排，对面坐着的男人神色温和，外貌看起来也是无害的那一挂，年龄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他戴着眼镜，大概因为周六也依然有事要忙，一身正装和他被挂在季家进门处客人衣架上的大衣一样，罕见一丝褶皱。
季兴洲扫了一眼时间，又看了夏青一眼，但下次微微垂着头，似乎并不打算开口说些什么，而对刚刚季兴洲与对面男人的话题也不感兴趣。
季兴洲脸上带了些歉意，“已经七点十分了，这个丫头不懂事。”
正装男人一笑，更显得是谦谦君子，“我们家这个小子也是。”
他余光看了眼沉默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的夏青，女主人此时似乎没有打圆场的准备，男人并不在意地开口接了这份“打圆场”的任务，“可能两个还是都比较忙吧。”
季兴洲点点头，他以为自己跟季盛夏表达的意思够清楚了，但这孩子选择抵抗的方式一样是这么落人面子不够体面，季兴洲没忍住蹙起眉来，想起对面男人的儿子也是这种方式，不免有些不满。
正装男人又开口，道：“可能我们在，孩子放不开吧，我们看让他们私下再约个时间，出来见面。”
这也算是给季兴洲这个女方父亲一个面子，季兴洲当然会接，可还没等季兴洲开口，却见一直沉默的夏青点了点了，“我看孩子们都是忙人，可能陌生电话不方便，把他们电话号码交换一下吧，让他们自己定了时间告诉我们就是了。”
正装男人和季兴洲同时点点头，这才举杯：
“那今天就当我们朋友之间聚一聚了。”
季盛夏和颜凉时说好了“合作”，可惜第一次就撞了时间。
本来颜凉时难得退让了一次，说这一次可以他先陪季盛夏演戏，但下一次不论时间一定是季盛夏让步。
可惜。
从那天出发前，A哥跟季盛夏说完综艺的事情后，季盛夏就把自己准备好的衣服都放了回去。
她不打算回季家参加这次聚会了。
但等她敲响隔壁的门，告诉颜凉时这次可以自己先陪他去演戏的时候，颜凉时却沉默了，打量她的神情半晌，才缓缓吐了句“不用了，取消了。”
季盛夏在等。
在等自己没有出现在周六的聚餐上，季兴洲或者夏青打来的电话。
可是当天晚上，一直到十一点，季盛夏也没有等到两人的电话。
第二天，她已经出发去剧组拍戏，甚至今早她个人的戏份结束的时候，也没有等来电话。
直到中午十一点，季盛夏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
[来电联系人：妈妈]
夏青：“今早不拍戏？”
在电话接通的时候，就传来了夏青的声音，她的声音里，情绪寡淡的就像一碗清汤面，稀稀拉拉，似乎昨晚那个聚会并不重要又或者她根本不在乎似的。
季盛夏低声：“不是的，我刚结束。”
夏青似乎轻笑了一声：“中午出来吃饭？”
季盛夏的心一紧，明明知道这顿饭上自己和妈妈也没有什么愉快的话题可以聊，不管是昨晚她突然没有出现的晚饭见面又或者是自己昨天才知道的综艺安排，都不算愉快，但她还是很紧张，这种紧张中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季盛夏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期待。
她一出口便把自己的情绪出卖了，“剧组附近新开了一家水饺，我也想到他们家居然会有莲藕虾饺，我记得我小时候，妈妈最喜欢带我——”
“不用了。”
女人冷淡的声音一下就把季盛夏的话打断，她的声音难得有了些情绪起伏，可像是失望又不满似的，“平时在剧组，要么跟大家一起吃盒饭，要么叫些好的东西直接请剧组所有人一起吃，先不说拍摄基地那边每天中午饭店是不是鱼龙混杂，你一个人出去吃别的也很容易落下口舌，这你都不懂吗？”
季盛夏一愣，“我……”
她没有去那家吃过，她只是在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他们贴在店里的菜单，她一直都是乖乖地在剧组跟大家一起吃剧组定的盒饭。
季盛夏只是在见过菜单上的“莲藕虾饺”时，一直想起来的都是现在电话那头的人，今天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不去你们剧组那边。”女人的声音很硬，但却让季盛夏听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夏青那边传来了翻阅纸张的声音，很快，她开口：“你直接到星城娱乐的主持人分部这边来吧，在轻食咖啡馆等你，我今天穿的是正装，你应该不会认错。”
季盛夏能想象此刻夏青皱眉说话的样子：“十一点半，不要迟到，我下午很忙。”
星城娱乐主持人分部倒是离晋源拍摄基地不算远，但现在也十一点了，现在立刻出发大概能提前五分钟到达。
而夏青对于季盛夏“准时到达”的要求一直都是“至少提前五分钟到达约定场所”。
半晌。
电话的挂断声和季盛夏回应的一声“好”一起响起。
季盛夏有点儿遗憾的想，可能这家叫做“可爱元宝”的水饺店，也会像她小学门口的那家水饺店一样，直到店面搬走换成别人，她也没有机会和夏青一起去一次了。
星城娱乐主持人分部。
这里出现的都是星城娱乐的工作人员或者是签约艺人，进入大楼的时候就是要进行人像检测和信息核对的，如果不是星城娱乐旗下的人，那么在记录身份后需要协同星城娱乐的自己人一起登记后，才能进入大楼。
审核的流程十分严谨，但同时，在大楼内餐饮娱乐的艺人们也很自由，很少口罩帽子护体。
一楼的轻食咖啡馆。
最靠近门边的位置坐了两个女人，一个容貌天成，五官的精致度恰好，让她可以将清纯和性感的气质同时具备，哪怕只是简单地变幻个唇妆颜色，也许就是天差地别，是可塑性极高的美人面孔。
而坐在她对面的人则更有几分成熟的气质，举手投足间似乎都透露出一种临危不乱的管理人气质，她的长相不比年轻的这个逊色，但却能看出来，年轻时的她或许更偏向于清纯路线。
那成熟一些的女人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朝年龄偏小的那个面前抬了一下，示意道：“帮你点好了，等下你自己吃完回去。”
面前的黑咖啡即使隔着距离都能闻到略苦的气味，掺杂着一些并不招人喜欢的酸和涩却被人评价为“很正”，还有一个盘子，纯白色的盘子上都是蔬菜，绿色的紫色的，还有一抹鹰嘴豆酱被当做颜料一般，就那么在盘子上画了个弧，装饰似的。
这一餐就好像演员集训时的饮食管理似的。
季盛夏抬头，夏青似乎对她这一小缕的质疑也能很快捕捉，然后迅速回应，转守为攻，“很久没有这么吃了？”
夏青放下了咖啡：“饮食管理都忘干净了？”
季盛夏摇摇头，却听夏青继续道：“听你爸说，前两天还和朋友聚餐了？”
原来他们也是会讨论到自己这个女儿的。
季盛夏还没有来得及勾起唇角回应她，就听到夏青话锋一转：“和朋友聚会都去了，昨晚让你回季家见见别的朋友，不来？”
“是。”季盛夏皱眉，刚拿起来的叉子就放回了盘子，“我不想去。”
夏青一挑眉，听到季盛夏那句理所应当底气十足的“是”的时候，眼睛里似乎就带了些诧异，她打量了季盛夏两眼，蹙起了眉。
季盛夏这个样子，眉眼灼灼却越看越像那个人，让夏青刚喝下去的东西都在胃里翻涌了起来，她甚至不顾形象地把咖啡勺往碟子上一放。
那咖啡勺和碟子碰撞的声音让附近几桌连服务员都好奇地望了过来，但当看到是夏青的时候，认出来的人又齐刷刷地把目光都收了回去：据说这位夏总就算是在公司里，也很讨厌员工甚至下属在见到她的时候跟她打招呼，脾气很怪。
夏青意识到失态，脸色更加难看，看着季盛夏，忍耐似的，“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不要打断，更不要跟我犟嘴，你要清楚，在家里，你是我的女儿，在圈里，你是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
夏青：“昨天没来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但综艺的事情A哥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
夏青：“把它接了。”
夏青说完，不顾季盛夏的表情，径直起身，在推开座椅将要离开的时候，还是停了一步，从包里抽出个牛皮纸袋扔到桌子上：“我说过要让你好好抓住这个人设吃香的，你看看你自己。”
她的目光又挪到了季盛夏的脸上，夏青的神情有些复杂，似乎终于说了一句关心季盛夏的话：“脸盲症的事情自己多注意一点，不要处处都是破绽，对你自己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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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的位置宽敞地只留一张木质的长桌，颜色深且偏红的木质并没有喧宾夺主，反而将餐桌上那些摆盘精致的菜品衬得更有气氛。
一旁走过来一位穿着厨师服的人，没有和坐在餐桌位置的三个人对视，只沉默着收拾好东西便沉默着出门去找今天把他带到这里的人。
他没有必要跟这家的主人打招呼，只要和之前联系他的那个助手样子的人说好就可以了。
餐桌边。
季兴洲和夏青并排，对面坐着的男人神色温和，外貌看起来也是无害的那一挂，年龄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他戴着眼镜，大概因为周六也依然有事要忙，一身正装和他被挂在季家进门处客人衣架上的大衣一样，罕见一丝褶皱。
季兴洲扫了一眼时间，又看了夏青一眼，但下次微微垂着头，似乎并不打算开口说些什么，而对刚刚季兴洲与对面男人的话题也不感兴趣。
季兴洲脸上带了些歉意，“已经七点十分了，这个丫头不懂事。”
正装男人一笑，更显得是谦谦君子，“我们家这个小子也是。”
他余光看了眼沉默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的夏青，女主人此时似乎没有打圆场的准备，男人并不在意地开口接了这份“打圆场”的任务，“可能两个还是都比较忙吧。”
季兴洲点点头，他以为自己跟季盛夏表达的意思够清楚了，但这孩子选择抵抗的方式一样是这么落人面子不够体面，季兴洲没忍住蹙起眉来，想起对面男人的儿子也是这种方式，不免有些不满。
正装男人又开口，道：“可能我们在，孩子放不开吧，我们看让他们私下再约个时间，出来见面。”
这也算是给季兴洲这个女方父亲一个面子，季兴洲当然会接，可还没等季兴洲开口，却见一直沉默的夏青点了点了，“我看孩子们都是忙人，可能陌生电话不方便，把他们电话号码交换一下吧，让他们自己定了时间告诉我们就是了。”
正装男人和季兴洲同时点点头，这才举杯：
“那今天就当我们朋友之间聚一聚了。”
季盛夏和颜凉时说好了“合作”，可惜第一次就撞了时间。
本来颜凉时难得退让了一次，说这一次可以他先陪季盛夏演戏，但下一次不论时间一定是季盛夏让步。
可惜。
从那天出发前，A哥跟季盛夏说完综艺的事情后，季盛夏就把自己准备好的衣服都放了回去。
她不打算回季家参加这次聚会了。
但等她敲响隔壁的门，告诉颜凉时这次可以自己先陪他去演戏的时候，颜凉时却沉默了，打量她的神情半晌，才缓缓吐了句“不用了，取消了。”
季盛夏在等。
在等自己没有出现在周六的聚餐上，季兴洲或者夏青打来的电话。
可是当天晚上，一直到十一点，季盛夏也没有等到两人的电话。
第二天，她已经出发去剧组拍戏，甚至今早她个人的戏份结束的时候，也没有等来电话。
直到中午十一点，季盛夏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
[来电联系人：妈妈]
夏青：“今早不拍戏？”
在电话接通的时候，就传来了夏青的声音，她的声音里，情绪寡淡的就像一碗清汤面，稀稀拉拉，似乎昨晚那个聚会并不重要又或者她根本不在乎似的。
季盛夏低声：“不是的，我刚结束。”
夏青似乎轻笑了一声：“中午出来吃饭？”
季盛夏的心一紧，明明知道这顿饭上自己和妈妈也没有什么愉快的话题可以聊，不管是昨晚她突然没有出现的晚饭见面又或者是自己昨天才知道的综艺安排，都不算愉快，但她还是很紧张，这种紧张中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季盛夏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期待。
她一出口便把自己的情绪出卖了，“剧组附近新开了一家水饺，我也想到他们家居然会有莲藕虾饺，我记得我小时候，妈妈最喜欢带我——”
“不用了。”
女人冷淡的声音一下就把季盛夏的话打断，她的声音难得有了些情绪起伏，可像是失望又不满似的，“平时在剧组，要么跟大家一起吃盒饭，要么叫些好的东西直接请剧组所有人一起吃，先不说拍摄基地那边每天中午饭店是不是鱼龙混杂，你一个人出去吃别的也很容易落下口舌，这你都不懂吗？”
季盛夏一愣，“我……”
她没有去那家吃过，她只是在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他们贴在店里的菜单，她一直都是乖乖地在剧组跟大家一起吃剧组定的盒饭。
季盛夏只是在见过菜单上的“莲藕虾饺”时，一直想起来的都是现在电话那头的人，今天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不去你们剧组那边。”女人的声音很硬，但却让季盛夏听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夏青那边传来了翻阅纸张的声音，很快，她开口：“你直接到星城娱乐的主持人分部这边来吧，在轻食咖啡馆等你，我今天穿的是正装，你应该不会认错。”
季盛夏能想象此刻夏青皱眉说话的样子：“十一点半，不要迟到，我下午很忙。”
星城娱乐主持人分部倒是离晋源拍摄基地不算远，但现在也十一点了，现在立刻出发大概能提前五分钟到达。
而夏青对于季盛夏“准时到达”的要求一直都是“至少提前五分钟到达约定场所”。
半晌。
电话的挂断声和季盛夏回应的一声“好”一起响起。
季盛夏有点儿遗憾的想，可能这家叫做“可爱元宝”的水饺店，也会像她小学门口的那家水饺店一样，直到店面搬走换成别人，她也没有机会和夏青一起去一次了。
星城娱乐主持人分部。
这里出现的都是星城娱乐的工作人员或者是签约艺人，进入大楼的时候就是要进行人像检测和信息核对的，如果不是星城娱乐旗下的人，那么在记录身份后需要协同星城娱乐的自己人一起登记后，才能进入大楼。
审核的流程十分严谨，但同时，在大楼内餐饮娱乐的艺人们也很自由，很少口罩帽子护体。
一楼的轻食咖啡馆。
最靠近门边的位置坐了两个女人，一个容貌天成，五官的精致度恰好，让她可以将清纯和性感的气质同时具备，哪怕只是简单地变幻个唇妆颜色，也许就是天差地别，是可塑性极高的美人面孔。
而坐在她对面的人则更有几分成熟的气质，举手投足间似乎都透露出一种临危不乱的管理人气质，她的长相不比年轻的这个逊色，但却能看出来，年轻时的她或许更偏向于清纯路线。
那成熟一些的女人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朝年龄偏小的那个面前抬了一下，示意道：“帮你点好了，等下你自己吃完回去。”
面前的黑咖啡即使隔着距离都能闻到略苦的气味，掺杂着一些并不招人喜欢的酸和涩却被人评价为“很正”，还有一个盘子，纯白色的盘子上都是蔬菜，绿色的紫色的，还有一抹鹰嘴豆酱被当做颜料一般，就那么在盘子上画了个弧，装饰似的。
这一餐就好像演员集训时的饮食管理似的。
季盛夏抬头，夏青似乎对她这一小缕的质疑也能很快捕捉，然后迅速回应，转守为攻，“很久没有这么吃了？”
夏青放下了咖啡：“饮食管理都忘干净了？”
季盛夏摇摇头，却听夏青继续道：“听你爸说，前两天还和朋友聚餐了？”
原来他们也是会讨论到自己这个女儿的。
季盛夏还没有来得及勾起唇角回应她，就听到夏青话锋一转：“和朋友聚会都去了，昨晚让你回季家见见别的朋友，不来？”
“是。”季盛夏皱眉，刚拿起来的叉子就放回了盘子，“我不想去。”
夏青一挑眉，听到季盛夏那句理所应当底气十足的“是”的时候，眼睛里似乎就带了些诧异，她打量了季盛夏两眼，蹙起了眉。
季盛夏这个样子，眉眼灼灼却越看越像那个人，让夏青刚喝下去的东西都在胃里翻涌了起来，她甚至不顾形象地把咖啡勺往碟子上一放。
那咖啡勺和碟子碰撞的声音让附近几桌连服务员都好奇地望了过来，但当看到是夏青的时候，认出来的人又齐刷刷地把目光都收了回去：据说这位夏总就算是在公司里，也很讨厌员工甚至下属在见到她的时候跟她打招呼，脾气很怪。
夏青意识到失态，脸色更加难看，看着季盛夏，忍耐似的，“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不要打断，更不要跟我犟嘴，你要清楚，在家里，你是我的女儿，在圈里，你是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
夏青：“昨天没来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但综艺的事情A哥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
夏青：“把它接了。”
夏青说完，不顾季盛夏的表情，径直起身，在推开座椅将要离开的时候，还是停了一步，从包里抽出个牛皮纸袋扔到桌子上：“我说过要让你好好抓住这个人设吃香的，你看看你自己。”
她的目光又挪到了季盛夏的脸上，夏青的神情有些复杂，似乎终于说了一句关心季盛夏的话：“脸盲症的事情自己多注意一点，不要处处都是破绽，对你自己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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